施灼是第二天晚上醒的。
槐瑾半步不离的守着他,见他转醒了,立马去报给萧慕之。
萧慕之和白竟遥正坐在主院里,在想着这事要怎么跟白沫去信说。
"大郎君,二郎君醒了。"
"走,快去看看。"
...
"啪"。
不知何物落地的声音,萧慕之忙加快了两步,进了房内。
只见施灼支着身子在床沿上。
"小羽,你别动,快躺好。"
"本王不是小羽。"
"施灼..."
"嗯。"
萧慕之顿了一下,还是上前将他扶回床榻上躺好。
阿大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施灼却有点不耐,"本王已经无碍,你们先掌个灯。"
萧慕之的手突然僵住了...
"施灼,你说什么?"
"本王说,点盏灯,你们也不嫌黑。"
萧慕之僵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他觉得自己唇瓣都有些发颤,"施灼,你..."
施灼皱了皱眉,觉得萧慕之属实是婆婆妈妈的,"阿大,现在是几更天?本王昏睡了多久?"
"主子已昏睡了两日。"
"本王需尽快调息好,究竟是谁刺杀本王,还需查明。本王还要去找小沫,要不然她又要心急了..."
白竟遥已经捂住了嘴,一个字都不敢吭声。
萧慕之觉得自己眼角有些酸涩...
定了定心神,还是开了口,"施灼,房内是掌着灯的。"
施灼半天才反应过来...
自己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
又晃了晃。
闭眼往内息探去...
好一会...
闭了闭眼,又张开,又闭了闭眼,睁开。
"本王为何不可视物了?"
他语气有点茫然,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认知...
"施灼。"
萧慕之第一次很亲近的握住了他的手,"小灼你莫怕,恐是你受伤导致的,我立即为你寻来御医。"
施灼却很冷漠的抽出了手,"阿大,替本王诊脉。"
"是,主子。"
...
片刻后,阿大跪了下去,"因是那日,主子头部受了重创,脑补有淤血,导致失明,属下无能。"
施灼许久都没说话...
"回来了几人?"
别人不懂,阿大自然懂王爷指的是什么意思,"阿二,小三,小四,一个未归。"
施灼狠狠的握了拳,"最好别让本王知道你是谁。"
...
"小灼。"
"萧慕之,不要用这种同情的语气与本王说话,本王无事,你们都出去吧。"
萧慕之叹了口气,也不介意他言语中的恶劣,"我立即想法子请御医来,你莫要自暴自弃。"
"不必了,阿大都束手无策,御医更是无用,多此一举,打草惊蛇罢了。"
"那我给沫沫去信,她留的药治你有奇效,她定有法子的。"
"不要。"
施灼出现了除冷漠之外的表情。
脸上逐渐显露痛苦之色,"莫要同她说。"
施灼也不再理萧慕之,喃喃自语道:"算我求你了,待本王身子好些,说不定便好了。
如若真的好不了,我自己去同她说,若她嫌弃本王,本王便回苗国,定不会拖累你们。"
萧慕之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卡着石头般难受,也只能轻声的宽慰道:"沫沫不是那种人,你不要瞎想,好生歇着,我现在便去想想法子。"
施灼有点麻木的点点头。
...
阿大这次站在了光线里,没有在隐去。
他要守着王爷,即使暴露在阳光下,也得护着王爷...
阿二的离去他没动摇。
小三小四离去他没有动摇。
可现下见王爷如此,阿大恨上了这凤朝国之人,恨上了女帝。
阿大的思想很简单,他觉得是女帝卸磨杀驴,如此隐蔽的地方,别无他人。
...
京都。
梨园后方的一个院落内。
百里渊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今日面上带的不是面纱,而是半副黄金面具,气质也与平日完全不同,看着有些妖异...
七婶带了一人进来,双拳抵在胸口,恭恭敬敬的行礼禀道:"少主,宫里来人了。"
"嗯,带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上的气质与一般中年人不同,神色格外严谨,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般,身体挺得笔直,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纹。
"王爹爹。"
中年男子点点头,"仙音郎君,我来拿消息。"m.χIùmЬ.CǒM
"没有。"
中年男子眉心紧紧皱起,周身压抑的气势全显,"此次事件你影月阁已失手,现下连个交代都没有嘛?"
百里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王爹爹这话是何意?救治那位的人已被我们重伤,必死无疑。怎算得上失手?"
"死要见尸。"
"我们影月阁没这个规矩。"
"若留下后患,仙音郎君应当知晓惹怒我主子的后果。"
百里渊勾唇笑开,"王爹爹这是威胁我?"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可有留下活口?"
"没有。"
"是何人所为,至今都查不出来吗?"
"下单的时候,可没有要求我查底细。"
"那现在去查。"
"晚了,已无活口。"
中年男子半句话都不想多说,愤愤然转身走了。
...
七婶将人送了出去。
再回院内时,脸上满是不解。
她正想开口,百里渊抬手打断了。
两人转身去了内间。
百里渊伸手一按,一间密室打开,两人闪身进去,密室又恢复原状。
"少主,你为何要隐瞒德君的人?若被知晓..."
"呵...这皇家之事啊,不要问,不要想,不知道。"
"是。"
七婶又犹豫了一下,"抓回来那三人,要如何处理。"
"去看看。"
两人在密室里走了几圈,每踏下去一步,周边环境都像在变动。
...
阿二和小三小四都没死,被百里渊的人活捉了,受了不少罪,但想从他们嘴里套出话,也是不可能...
百里渊站在他们面前,神色不明,他很清楚这三个人问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来回走了几步,"你们是苗国人,也就是说,那日在郊外救女帝的,是苗国那小王爷。"
阿二几人默不作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百里渊也不在意,继续道:"你们身上全都有伴生蛊,你们是苗国皇族的死士,如今能在凤朝拥有苗族死士的,只有他,他叫施灼,我见过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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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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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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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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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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