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在碰到光幕的瞬间变化为一滩铁水,谢楚尧却似疯了一般的赤手空拳的砸向光幕。
谢楚尧一边砸,一边哭喊着光幕里跪坐在地的云舒,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九霄眼睛通红的冲了过去,奈何未曾碰到谢楚尧便被光幕里的力量震飞,重重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
九霄的嘶吼并没有换来谢楚尧的停止。
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此刻却满身血污,玉冠歪斜,一头墨发凌乱不堪,衣衫褶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威严霸气,尊贵高贵的帝王模样。
他疯了一般双拳紧握一次又一次击打着,青筋暴突的手背早已血肉模糊,然而他似乎没有察觉,他只是疯魔一般的砸着光幕,每一次都是全力攻击,那光幕却纹丝不动。
云舒缓缓睁开眼,便看见谢楚尧被光幕力量反噬而吐出一大口鲜血,然而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狠狠的拍打着光幕。
谢楚尧猩红的双眸里尽是癫狂与执拗。
云舒在众人惊慌的声音里甚至听见谢楚尧骨节断裂的声音了,然而男人却冲她扯起一抹难看至极的笑,然后对她说着。
姐姐别怕,阿尧会救姐姐出来的。
可他不知道他嘶哑的嗓音里是多么的绝望与无助。
云舒看到这样的谢楚尧,她不由的笑了。
这一次的笑带着些释然。
“阿尧,停下来吧。”
闻言谢楚尧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发狠的捶打着光幕,而云舒清冷的声音里却染了些笑意。
“锣鼓将军好久不见。”
锣鼓将军带着天兵天将降落皇宫,看着光幕里逐渐透明的云舒,面瘫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冰冷。
“天之异象,原来是…上仙殒落。”
云舒淡淡笑着,“还望将军帮月白给仙尊带句话,告诉他,徒儿不孝,让他保重身体。”
“…好,上仙走好,吾定会…”
原本在看见众人被定,从天而降的天兵,脸上闪过狂喜之色的谢楚尧,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浑身猛地一僵,然后猩红着双眸打断他的话,
“不许说!”
锣鼓将军在看见发丝凌乱,神情疯癫的男人长相时,脸色大变,然后恭敬的作揖行仙礼,
“锣鼓拜见尧华帝君。”
“唔…”
谢楚尧闻声回头,只见那团黑色的云层之中突然飞来两道白光,白光直击云舒,直射进她的体内,
“啊啊啊!”
谢楚尧厉声大吼,不要命的扑向云舒,却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开,刺眼的光幕也消失殆尽。
谢楚尧怔怔的盯着云舒消失的地方,呆愣的朝女子消失的地方伸出一只手,眼中充满了悲伤、绝望,和深浓的痛苦,
“噗~”
谢楚尧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眸中的血红逐渐散尽。
昏迷之际,他的耳边还徘徊着女子弥留之际的话语。
“那日恢复法术,我想要抽取你的记忆,不是因为恨你,而是你太难缠了,我烦透了。但我没想到,为此赔上了我整个仙途。”
“凡间这一遭实在憋屈的紧,而你们这些白眼狼,我还一个都动不得,所以……”
“所以在恢复法术后,我故意选择在你面前殒落,因为我发现比起死,你更怕失去我。”
“我想让你痛上千年,百年……”
“这才是我对你的惩罚。”
“姐姐…”他喃喃低语。
锣谷将军在看见谢楚尧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时,眉头不由皱起。
这厮,真的是尧华帝君吗?!
***
***
当云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室明亮的阳光,照耀在眼睑上暖洋洋的。
云舒抬手揉捏着酸涩沉重的脖颈,看向床头柜子上的令牌,杏眼不由微微弯起。
“月白姐姐,您终于醒了。”
打开窗户给屋子通风的陶夭夭扭头便瞧见云舒坐起来活动筋骨的模样,立刻欣喜的叫道。
“夭夭,你怎么会在这?”
云舒惊讶道。
“那日在看见空中又有异象,我担心是姐姐…赶过去就看见姐姐消失在天地…我听见姐姐的话,想为姐姐报仇就被泽兰仙尊阻止了…然后……”
陶夭夭垂首,越说越小声,仿佛犯错的孩提被教堂夫子逮了个正着一般。
云舒不禁笑了:“傻夭夭,我不是与你说了吗,不过是脱身之计罢了。”
“我害怕……”
云舒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郑重的对她说道:
“谢谢你,夭夭。”
谢谢你真心待我,拼死闯宫救我,更在我“殒落”后,想要为我报仇。
“姐姐…”陶夭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在云舒醒来的第二日,她便去信给泽兰仙尊寻求花妖修炼成仙的方法。在收到泽兰仙尊回信说可以收夭夭做徒弟后。
云舒毫不犹豫的将陶夭夭赶去泽兰仙尊下届所在地,仓原山去修炼了。
起初陶夭夭死活不愿和云舒分开,后来在云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陶夭夭像打了鸡血般,当夜便赶去仓原山拜师修炼去了,还给云舒留下纸条。Χiυmъ.cοΜ
夭夭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定然会成为一只出色的小花仙,保护姐姐。
陶夭夭离开后,云舒去了被谢楚尧囚禁时,听青雀无意见说起的,素有人间仙境之称幻象山。
她在幻象山定居后的第二个月便收到陶夭夭的传音,她告诉云舒。
在她殒落后,谢楚尧昏睡不醒半月有余,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处理朝堂政事,而是给谢景安配了个四十八个太医,一百零一个暗卫,全方位保护他。
再之后,谢楚尧带着云舒唯一留给他的一方手帕,自缢于他们再次重逢的那片桃林之中了。
云舒听见陶夭夭说谢楚尧果真是个骗子,明明说好了都听姐姐的,却那么早就死了。
云舒却笑了。
其实她早早便知道是这个结局。
因为,抽取他记忆时,她有看见,他对她偏执的爱。
她便知道,他绝不会独活于世。
而她之所以选择那日殒落,不过是希望有天兵天将和锣谷将军的见证,他日他重回天届,能信她魂归于尘。
就此彻底的斩断他和她的牵绊。
还有一点则是,她既想要完成任务,又恶心再保护谢景安那样的人,所以她以惩罚之名将谢景安交给谢楚尧。
她知道,将谢景安交给谁保护都没有谢楚尧来的稳妥,因为他绝不会对她食言。
而她,则会在这个位面里潇洒自如,欢欢喜喜的过完剩下的九年。
就在云舒隐去气味,穿梭在幻象山各大茶楼、酒馆和戏院的时候。
避世万年的尧华帝君突然现身,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便在四界引起轰动。
原因很简单,尧华帝君在一日辰时降至万妖山的万蛇窟,蛇王正欢喜准备迎接时,便听手下来报尧华帝君取了万蛇窟的镇山之宝蛇灵。
没等蛇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尧华帝君留下一句多谢,便化作一阵风,瞬移到魔界的灵魔泉,踏过灵火取了惑心。
尧华帝君离开魔界后,四界都沸腾了,纷纷猜测尧华帝君下一个要偷谁家珍宝,要这些珍宝又要复活谁?
当然这些云舒皆不知晓,那日云舒花重金寻得些许琼露,半卧在梨树上一手提壶饮琼浆,一手摇扇,悠哉乐哉的欣赏着远处正谈情说爱的两只小妖。
羊爱上狼,小羊霸气的壁咚了小狼,而爱吃羊的狼此刻却瑟瑟发抖。
云舒看着天敌相爱的千古奇景,没注意又多饮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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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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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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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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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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