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子弹,洞穿楚天雪的身体,竟没能直接杀死她。
比起其他恶鬼,她的存在显然要不同一些。
“不愧是我的儿子……”
依旧温和的嗓音,让祈宴身体一颤,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天雪。
楚天雪脸上的笑容一收,肃声道:“祈宴,下一枪,瞄准我的头颅。”
祈宴整个胸腔都像被一把刀给劈开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肺腑如有石子翻滚,硌的生疼。
“快点!”楚天雪焦急的催促道。
祈宴的手在颤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开出第二枪。
是演戏吧!
对面是恶鬼,不是妈妈……
妈妈的灵魂已经被恶鬼给吞噬了,可是……如果她的灵魂还存在在那具身体里呢?
在祈宴恍神的瞬间,楚天雪竟朝他冲了过去,祈宴惊慌下又开了一枪,但这一枪却被楚天雪躲开了。
下一刻,楚天雪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肩膀上的小婴灵,睨向他时,眼里杀机毕露。
她的头发骤然变长,如海藻般勒住祈宴的脖颈与他的四肢。
“愚蠢。”楚天雪冷笑。
就在她要直接将祈宴给撕碎时,楚天雪身体骤然僵住,脸上神情分裂般的闪烁着。
像是有什么在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她眼里生出怒火,看祈宴的目光越发憎恶。
该死的活人蝼蚁!
“去死!!”
咔嚓——
骨骼被拧断的声音。
祈宴安然无恙的落在原地,连同那小婴灵也被砸回了他身上。
他怔愣的看着前方恐怖血腥的这一幕。
在那海藻般的鬼发要将他撕裂时,楚天雪率先撕裂了自己。
她的身体像挣脱了恶鬼的控制,硬生生的用双手将自己的头颅从身体上拧折了下来。
祈宴不知道……要将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的头颅从身体上硬撕下来需要多大力气。
他怔愣看着自己的母亲成了两截儿。
看着母亲的无头尸体拎着自己的头颅,看到那被恶鬼占据意识的头颅扭曲着面容怒骂着:
“愚蠢的臭虫!”
“连灵魂都不存在的蝼蚁你凭什么违抗我的意识……”
“只是一具尸体!你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一条金色的锁链骤然贯穿那颗头颅叫嚣的嘴,砰的一声,整个头颅炸开的四分五裂。
一只恶鬼被锁链拘出,朝黑暗中一拽,丢进了一条大蛇的嘴里。
屋内,像是突然有了光。
高跟鞋的身影响起,满岄站在无头女尸的身后,叹了口气。
小阿池吞下恶鬼后,变回袖珍模样,爬上满岄的肩头,望向女尸和祈宴的目光无比复杂。
祈宴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着妈妈的无头尸体朝自己走来。
时光似乎在眼前错乱了,自己变矮变小了,他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精明干练却温柔的妈妈站在花园里,笑望着自己的样子。
……
小豆丁般的自己跑到了她身边。
“妈妈,我又长高了两厘米,很快我就会比妈妈你还高了!”
楚天雪弯腰拍着他的头,“是吗?那我等着宴宝长的比妈妈还高的那一天哦。”
……
近前那具无头尸体僵硬的抬起了手,一如记忆中的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头。
祈宴身体僵住。
他恍惚间,听到耳畔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宴宝长的比妈妈还高了啊……
祈宴冲上去要抱住她,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洪流一样淹没了他的一切感官。
然而就在他将无头女尸抱住的瞬间,怀里一空。
那具身体,像是被烧灼掉的纸扎,只空余有黑色的灰烬,烟消云散。
噗通一声。
祈宴跪在了地上。
他握着手里仅存的那片余烬,眼前是湿漉漉的大雾弥漫。
他笑出了声,那笑声渐渐变大,渐渐哽咽,像是漂泊大雨落下,穷巷里无家可归遍体鳞伤的小狗哀嚎呜咽。
那哭声撕心裂肺。
急急赶回来的腾蛇,身体僵在了院中。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是不知何时过来的楚烬。
楚烬靠着墙,垂着眸子。
腾蛇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所有话堆积到了嘴边,只剩下一个字:“艹!”
满岄也退出了屋子,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小阿池声音有气无力:“人类,真的好奇怪。”
满岄嗯了声,“明明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强大。”
满岄垂下眸,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口。
“明明连灵魂都被吞噬了,却还是会保护自己的孩子……”
明明楚天雪的灵魂已经被恶鬼给吃掉了。
可那具身体的本能,却战胜了恶鬼,连神明也搞不懂那种本能与力量源自何处。
小阿池也喃喃道:“那只是楚天雪的尸体啊……为什么呢……”
满岄给不出答案,但她……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满岄朝院外看去,皱了皱眉。
……
“这一次的恶鬼头目占据的是二姑的身体?”腾蛇盯着楚烬,“你和小满早就知道?”
楚烬垂眸,半晌,嗯了声。
腾蛇深吸了一口气,他紧咬住牙关,手指捏的咯咯作响:“我知道你想让祈宴长大,可是这一次……非得这样吗?只有这件事……我觉得我们可以替他。”
“这是祈宴自己的选择。”楚烬抬眸看向他:“没人比他更有资格为自己的母亲敛尸扶灵。”
腾蛇眼眶通红:“阿烬……”
“楚战。”楚烬看着他:“不要再把祈宴当成小孩了。”
“同样,你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和祈宴,都将面对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没人能代劳。”
腾蛇久久不语。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变得足够强大,所以在十年前的游轮案后,他毅然决然加入特情局。
腾蛇从未说过自己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付出过多少努力,多少次险死还生。
他不说,不代表楚烬不知道。
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腾蛇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腾蛇低着头,声音沙哑。
“我去看看恶鬼都抓到了没……”他扭头走了。
楚烬目视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看着他些。”楚烬低声道。
日游神点头,朝腾蛇的方向追过去了。琇書網
楚烬立在原地,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有清风从背后扫过,柔软纤细的手臂穿过他的腰身,从后拥抱住了他。
楚烬身体僵硬了刹那,就放松了下来。
满岄的脸埋在他挺阔的背上。
楚烬握住她的手。
满岄闷声道:“你还记得你把心分我一半这事儿吗?”
楚烬嗯了声。
满岄声音里似有不悦:“那就不要难过,这半颗心现在很不舒服诶。”
满岄在他背上轻轻咬了下:“我才不要陪你一起难受哦,楚烬烬,识相点。”
楚烬失笑出声。
转身反抱住了她,紧紧拥神明入怀。
今夜,是被傲娇猫猫安慰到的一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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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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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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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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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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