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但是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说她很难过。
傅怀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秋长歌,她一向是冷静强大的,就算是身陷险境也能面不改色,可今夜的长歌,似乎有一些不一样,脆弱的如同园子里的雀鸟,路边流浪的小猫咪。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按在心口,没有男女之别,没有理智克制,就算明日她翻脸,他也想这么做。
长歌闻着他身上常年沾带的檀香,眼眸轻轻闭上。他身上的味道干燥,温暖,有寺庙安宁的味道,仿佛能包容一切。就让她短暂地软弱一下。
管家送衣服过来时,就见庄园内暖橘色的灯光亮着,秋小姐睡在沙发上,傅医生坐在一边看着她睡,夜色深浓,庭院内海棠花盛开,男人目光温柔如水,美好如画。
管家站在庭院门口,不敢惊动里面人,觉得这一幕大概只有画里才有。
长歌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庭院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点地拍打着不知道何时生盛开的海棠花。
一朵朵艳丽的海棠花落在绿色草地上。
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看了一会儿雨,见傅怀瑾和小毛球都不在,然后去草地里捡着被雨打落的海棠花。
她捡了一衣兜的海棠花,才见傅怀瑾抱着小毛球从外面回来,傅怀瑾衣服被淋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英俊的面容上,少见的狼狈,一只毛茸茸的狗头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见长歌,兴奋地叫了一声。
“醒了?”傅怀瑾见她站在树下捡落花,昨天的情绪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慵懒,顿时笑道,“早上带小毛球去遛弯,突然就下起了毛毛细雨。湖堤那边的木栈道有些打滑,不过塑胶跑道十分的舒服,回来时还遇到了8号业主。”
8号业主以前八百年都不遛一次狗,家里的猫猫狗狗都丢给佣人,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没事就出来遛狗。
傅怀瑾将怀里的小毛球放下来,脱下外套,定定地看了看她,温润说道:“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个会诊,长歌,你睡着时,经纪人给你打电话,我接的,说你晚上要去季家,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长歌还兜着一堆海棠花,慢慢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昨夜入梦,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沉浸在前世的事情里,将季家的鸿门宴完全忘记了。
昨夜本以为会梦到大婚的事情,结果意外溺水被傅怀瑾所救,入梦也直接被打断,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不过已经梦到了大婚前夕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她等得起。
长歌淡淡摇头:“不用,你帮我的已经很多。”
她对季家那些人毫无感情,原本准备回季家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只是今天心情属实不好,她改变主意了。
“本想着回季家会一会这些人,不过今天下雨,有些不想动。”她抬眼看向傅怀瑾,“我就是这样善变,不讲道理。”
先晾着季家一段时间。
傅怀瑾见她双眼乌黑清亮,精致的小脸满是认真,不禁失笑,她对自己这般苛刻吗?爽约都要给自己安一个善变的名头?
“长歌,你知道现在网上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吗?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的死活,因为有我管你的死活。”
傅怀瑾目光深邃,眼底含笑,带着无限的宠溺。
长歌:“?”
这一届网友活的比她还通透。只是她若是发疯外耗别人,会地震的吧。
长歌忍不住弯了弯眼,淡淡说道:“傅怀瑾,我若是发疯,会很难收场。”
傅怀瑾看着她一闪而过的笑颜,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幼年时画的画册,她笑起来果然很甜很美,幸好她不爱笑,否则他会嫉妒那些看到她笑容的人。
“无妨。”傅怀瑾伸手想碰她的发丝,手在半空才惊觉有些失礼,克制地收回来,微笑道,“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一个医学会诊,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温润一笑,回橙园去,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长歌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回到客厅,将衣服兜着的海棠花倒在桌子上,然后就见料理台上,还炖着一小锅鸡汤,餐桌上是新做好的三明治和豆浆,还洗了一碟新鲜的水果。
冰箱上贴着便利签,上面是傅怀瑾行云流水的字迹:鸡汤可以中午喝,早上喝有些油腻,我给你炖了一小锅生姜红糖水,怕你昨夜受寒。
长歌掀开小瓦罐一看,果然还有一小锅生姜红糖水。
一大早上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还帮她遛了狗。
长歌垂眼,喝了一小碗生姜红糖水,手脚瞬间就暖了起来。吃完早饭,管家就打电话过来,说阿姨上午会过来打扫卫生。
长歌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了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梳理着那些前世不知道,入梦以后才惊觉的细枝末节,一眨眼就是傍晚。
季茹茹打来电话,弱弱地问道:“堂姐,你到哪里了?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吃饭呢。”
季茹茹看着齐刷刷看向她的几十双眼睛,头皮炸裂,老爷子拄着拐杖,在书房里等了一下午,现在骑虎难下,已经开始动怒了。秋长歌不会真的敢放老爷子的鸽子,不回来吧?
长歌歪在沙发上,点了一根沉香,挥了挥香气,淡淡说道:“吃饭?有这回事吗?我没见到拜帖和请帖,季家请人吃饭都不下帖子吗?”
下帖子?还要拜帖?季茹茹看向脸色僵硬的叔伯婶婶们,险些笑出声来,秋长歌这规矩比他们家还多,一般只有大型晚宴,他们才下帖子。
老爷子走出书房,闻言气的火冒三丈,敲着拐杖叫道:“混账东西,全家都在等她,她竟然敢如此放肆,当年就算她爸,都没这么放肆过。”
老爷子话音未落,电话直接被秋长歌挂断了。
满屋人面面相觑,看着气的脸色通红的老爷子,有些暗爽,如今可算是有人敢给老爷子脸色看了,也只有秋长歌敢这么干,不过秋长歌这性格也太嚣张跋扈了点,要是真的回到了季家,不会独揽大权,碾压所有季家人,成为第二个大房吧?
众人又隐隐担心起来。
老爷子气的不轻,拄着拐杖连饭都不吃,又回了书房。
大房季明业父子脸色阴沉,他们现在一身的官司,要不是打电话给于家求救,现在只怕还蹲在牢里,老爷子重利,想靠那死丫头跟傅徐这样的人家联姻,秋长歌不死,他们后半辈子就得在牢里渡过了。
季明业眼底闪过一丝的狠毒,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秋长歌,幸好还有清莹帮助他,要弄死她,得先坏掉秋长歌的口碑和名誉,等她声名狼藉,徐傅两家看不上,老爷子才会放弃这个死丫头。
长歌挂断电话,径自带小狗子出去遛弯,沿着湖堤的木栈道散步,一边看着小狗子疯跑,一边算着时间,电影开机在即,就这个月的事情,得收心搞事业了。
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前世梦境里,严重耽误了工作。
长歌给冯客发了一条信息,问进组的日子,冯客那边还没回复,杜敏率先打电话过来,焦急道:“长歌,出事了。”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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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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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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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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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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