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微风吹拂而过,老槐树上便传来阵阵呢喃般的叹息声,偶尔还会有窃窃私语声。
这几十颗被挂在树梢上的人头,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话早都说没了,这次偶尔交头接耳几句,乃是他们有了新的“邻居”。
那颗新挂上来的头颅,比寻常脑袋大上不少,上面还带有一圈圈圆形血痂,血痂中央是一颗颗黑洞般的伤口,里面探出许多纤细的手臂,正是之前被脐带老人带走的铁匠人头!
“唔……”
猛然间,铁匠猛地睁开双眸,一股寒意迸射而出,脸部肌肉虬结,头发更是根根分明竖立起来,似乎仍旧保持着生前的愤怒。
本是想挣扎两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身躯并不听使唤,只摇晃下两片翠绿的槐树叶,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就没了身躯,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脑袋挂在树上。
还没等铁匠回过神来,一道讥讽声便随之传来:“咯咯咯,铁匠大哥也来啦,这个惨样习惯了就好。”
铁匠循声微微偏转头颅,发现是一颗肥头大耳,满嘴烂牙的肥胖头颅正在说话,眼神邪魅地看着自己,偶尔还会舔舐下嘴角。
这颗肥头大耳的头颅,本是村子里的杀猪匠,后来实在不满村子里的条条框框,随便拉来个村民当猪宰了,这才被挂到了树梢上。
被一名同性厉鬼,还是这么个不堪入目的胖子注视,铁匠顿时火冒三丈,眼中怨恨更是无以复加。
“找死!?”
“咯嘣!咯嘣!”
呆头呆脑的铁匠,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剩下一颗头颅的他,哪儿还有什么攻击手段,只能是硬生生挺着脑袋,嘴巴不断张合磕碰,牙齿咬的蹦蹦作响。
那个肥胖的头颅,本来还想挑逗一会儿新来的邻居,可视线掠过树梢投注到树下的一道身影上,霎时间,他便微微眯起眼睛,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xǐυmь.℃òm
老槐树上的头颅,有一个算一个,此刻竟然同仇敌忾,全都看向了树下,那里正站着一名双手拄膝,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咯咯咯,让我来,让我来!”
“竟然敢骗我们,今天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本来老老实实挂在树梢上的厉鬼人头,此刻全都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树下喘息的老六。
当初这家伙,带了一具上好的尸体前来,说是用来换取一些信息,后来尸体没给,还足足辱骂了他们半个小时!
所以现在看到这老六再次现身,整棵槐树开始摇摇晃晃,如硕果累累般的厉鬼头颅,全都龇牙咧嘴,像是要跟这家伙拼命。
然而,林晨却是浑然不顾这些厉鬼的感受,此时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个的都别叫了!听着怪心烦的,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们骂街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话音落下,他便叉着腰,双目在厉鬼头颅上挨个扫过,最终落在了一颗长满血痂的头颅上。
“果然在这!”
“是你!”
林晨和铁匠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二人四目相对,于半空中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就在昨晚,铁匠被林老六无缘无故陷害,头颅被割下挂在树上,林晨则是怕铁匠胡搅蛮缠,散播出谎言,让全村子的厉鬼误以为是他杀死的米铺老板。
所以说,这一人一鬼,可谓是仇恨颇深,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铁匠眼球一转,并未用无谓的言语攻击林晨,反而是扯着嗓门,发出了凶狠的大叫:
“就是他!是这个外乡人陷害的我,老米头的死跟我无关!”
此言一出,整个老槐树上的厉鬼头颅顿时炸了锅。
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杀了米铺的老板!?
真的假的?区区一个外乡小伙,有这么大能耐?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人看起来是狡猾了一些,但不像是那么大胆的鬼啊!
不过,事情真伪对于他们这些长期挂在老槐树上的死人脑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热闹可以看,更何况他们和林晨本来就有仇……
一时间,整个村西头就热闹了起来,那些只能动用嘴皮子攻击的厉鬼头颅,纷纷扯着嗓子,惊声尖啸起来。
“是这个外乡人杀的村民,怎么还把铁匠的脑袋挂上来了?”
“真是糊涂啊!我们向来本本分分,你个老家伙为何向着一个外人!?”
“若是不把他杀了,整个村子都得跟着遭殃!”
想想看,几十颗脑袋一起发声大叫,是何等一副诡异的画面,奈何各说各话,场面着实有些混乱,即便是有村民听到,估计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喊啥。
可这样置之不管也不行,万一引来了村民,铁匠再冤枉自己一手,那可就完蛋了。
底下的林晨,倒背着双手,来回踱步思考应对之策。
老槐树的古怪之处,并不在于嫁接着几十颗厉鬼头颅,而在于他们被禁锢于此,没了诡异力量,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一直挑衅自己,就不怕自己把他们给宰了吗?
反正他们浑身上下就剩下一张嘴,还怕他们咬自己不成?
当下,林晨便掏出了餐刀,挪步于树下,猛地吸口气,大声喝止道:
“叫叫叫!烦不烦啊,街坊邻居们不用睡觉的啊?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宰了!?”
此时的他故意一副怒气冲冲,额头上青筋直露,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样子。但实际在偷偷观察着树上的几十颗头颅,这些死鬼,不仅不怕,嘴角竟流还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实际上,因为这棵老槐树有着一条很坑人的隐藏规则:当遇到袭击行为时,槐树上的人头便会自然脱落,杀死袭击之人,就会解除束缚,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行为。
这也是为何当初这些头颅会对林晨破口大骂,为的就是激怒林晨,触发这条隐藏的规则!
见到树下的外乡人失去了理智,几十颗头颅竟是兴奋到颤抖,表情愈发狰狞挑衅,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来啊,早就看你不爽了!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们死!”
“区区一个外乡人,竟敢在村子里撒野!?”
“有本事就动手,不敢就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这番挑衅的话语,放在任何一个热血青年身上,恐怕立马就会脑袋充血,上去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反观林老六,全盘接受了这些挑衅言语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隐藏规则,但这群蠢鬼,估计整天被挂在树上风吹日晒,脑子都秀逗了,你们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吧,稍微长点脑子都看的出来!
而见到林晨突然冷静了下来,气氛逐渐尬住了……众鬼心里还纳闷呢,怎么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又不动弹了?难道因为是年轻人,干啥都三分钟热度?
和这些厉鬼想法截然相反,经过了刚才的试探后,林晨的杀心没表露出来,在心里却愈演愈烈。这群鬼脑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开始造谣自己了。
自己可是三好学生,好好青年,考试都考满分的那种,毁了自己清誉怎么办?到时候,别说通关了,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即便林晨有些不舍,可最终还是掏出了那把造型奇特,由整条骨架锻造出的“脊柱剑”。
这一把,和刚才的食肉餐刀不一样,这是拥有“必杀”字条的武器!相信即使是这一棵老槐树,必定也能砍死!
果然,此剑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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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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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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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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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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