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随着敲门声徘徊,附近居民都是一愣。
有十多岁的少年上前打量嬴政,见他须发虽生了不少白丝,却穿着得体,应是不凡,耐心为他解释。
“老丈,这老宅子已经空了,您……”
少年话音未落,面前大门传出一声嘎吱轻响声。
一名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门缝中。
“谁啊……”老者问道。
嬴政望着他,好似望见了昔年白忠的影子。
可他知道,白忠不可能活到这个年岁。
“这位老丈,在下找白淑白将军。”
“您是?”老丈打量着嬴政。
“你只需同白将军说,是她相逢四十载的故人即可。”
在襁褓中时,嬴政就曾见过白淑,如今四十年已过,他也以嬴政得身份,同对方相识四十载。
老丈犹豫了下,点头应是。
身旁少年打量着面前老宅,心中惊奇。
“这里是昔日武安君白起的家,也是后来名震诸国的女将白淑的家。”
嬴政突然道。
少年扭头看他,眉头却是皱起,好似在回想这两个名字。
嬴政见状,没有怪他,只是心中轻叹。
时间的力量太可怕了。
五年的和平,足以让少年忘却持续了数十年的战争,不过,这正是他的动力。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和平是短暂的。
但哪怕再短暂,也值得歌颂,值得追逐。
不等少年想起,房门再次被人拉开。
“这位先生,我家将军她……”
老者犹豫着。
嬴政见状,哪儿不知白淑不想见自己,他也不介意,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老先生,我没记起来。”
少年见嬴政进门,连忙询问。
“没关系,他们不介意……”
嬴政说着摆了摆手,大步走近院中。
房门关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少年。
院子中,嬴政走过熟悉的一草一木。
“你知道白忠吗?”
他突然问道。
“那是我伯父,许多年前就去世了。”老者答道。
嬴政点头,没有再说。
庭院中满是落叶,却也只是扫到一旁,任凭腐烂,一片破败之感。
无怪乎少年说此地无人居住。
嬴政走近了白淑所在的院落。
后者发丝花白坐在廊间,身前摆着棋盘和小炉,好似早已料到嬴政会闯进来。
她抬头扫过嬴政,对跟在他身后的老者道。
“白平,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嬴政笑着来到棋盘对面,盘腿坐下,随手将酒壶放在小炉上冒着热气的陶盆中。
“我不请自来,白卿不要见怪。”
四年以来,嬴政无数次自称为朕,为寡人,却是头一次说起我。
“既然知道我不欢迎,你便不该进门。”白淑冷淡道。
嬴政尴尬一笑,明智岔开话题。
他捏起盒中黑子随手落下。
这黑子本摆在白淑右侧,却被嬴政随手拿了过来,又将白子推了过去。
“不论何时,你都想要争先?”
白淑皱眉道。
“功成不必在我,若能换来百姓安居乐业,我死一死又何妨?”嬴政笑道。
白淑捻起一枚棋子,下在对角,好似针锋相对,却又像守护的屏障。
“或许,有我帮忙,你可以不必那么疲累。”
“但你也会累,不是吗?”
嬴政又下一子。
二者棋盘争锋,好似在唠家常。
但实际上,嬴政是在解释此前几年所做的事。
庆柯刺杀过后,燕太子丹死了,此后诸国直至灭亡,都无人再敢行壮举。
可在这几年间,随着嬴政不断迁徙各地世家,扫平一些不断吹捧战国论的学派,刺杀又出现了,并且连绵不断,防不胜防。
几次危急时刻,哪怕是在宫中,也有刺客奸细被找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嬴政很清楚。
如若没有秦人相助,这些刺客别说进入宫中,就是咸阳城也别想进。
当初嬴政的决定,白淑在这四年间也已经看清。
她没有怨恨,反而有些怜悯和同情,于是提问,为何当年要革除她的官职,若是她仍在朝,便可成为嬴政手下最锋利,也是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利剑。
白淑的话,并非玩笑。
当朝将领,那个不是门阀,那个不是门生众多,哪怕将领本身不愿意忤逆秦王,可他们的门生故旧呢?
这些人也可以利用将领手下的资源。
唯独白淑。
自白起走后,她便孑然一身,终生未嫁,可以谁的面子都不卖。
黑白子纠缠,黑子逐渐走向颓势。
嬴政眉头微皱,忽得一手砸在棋盘上。
“这就是你武安君府的待客之道吗!”
“我带了整个咸阳最好的酒来找你赔罪,你连口菜都不给我上?”
白淑翻了个白眼,开始整理散乱的棋子。
“哪怕在棋盘上,你也不愿落入下风。”
嬴政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两人的年纪相加,已经破百,却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棋盘撤下,下酒菜端上来,都是城内酒家做的,武安君府只剩白淑和老仆白平,平日里懒得烧火做饭,反正不缺钱财。
先前谈的兴起,吃饭时却谁也不曾言语。m.χIùmЬ.CǒM
直至末尾,嬴政抬起杯子,对着白淑道。
“今日,我四十大寿,敬你一杯。”
白淑抿着嘴,抬起酒杯同对方相击。
酒足饭饱,嬴政摇晃着站起。
“先生,你醉了。”
白平上前搀扶。
“朕没醉,只是这天地,竟敢不听朕的号令!”
嬴政甩开白平,手指苍天怒骂道。
“贼老天!你何其不仁,数百年战国刚被朕结束,竟然又要掀起动乱,百姓何辜,竟受你驱使做儿戏……”
嬴政摇摇晃晃走了,口中时而嘟囔时而怒骂。
白淑只坐在那里,望着嬴政的背影,说不出滋味来。
“将军,那位先生,那位先生莫非是……”
白平来到白淑身边,语气激动。
“他谁也不是,只是一个不愿屈从,想要结束动乱的男人罢了。”
白淑轻轻抿下杯中酒,口中回味,心中也回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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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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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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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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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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