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赵双方于长平对峙,已近一月。
熟悉的光狼城,依旧是耸立于丹水东侧。
猛攻一月。
然赵军主将赵葱得赵王令,一直是选择坚守不出。
以丹水西侧之韩山、大粮山为据点,节节抵抗。
且为防秦军绕路而突袭。
上至百里石长城、丹朱岭一侧,下至丹水河畔下游,皆是布置了重兵。
又是一日猛攻。
王翦身旁,副将桓齮拱手:“启禀将军,正如将军所料,我军屡番渡过丹水而试探,赵军皆是坚守而不出。”
“其于丹水至百里石长城一线,亦是布置了大量眼线和岗哨,便是绕路而突袭,恐亦不能克之。”
桓齮自王翦、蒙武之后,秦又一声名鹊起的良将。
不过毕竟年轻气盛,未历大战。
此番攻之赵国,秦王子楚和太子政便以桓齮为王翦之副将。
然而。
听得桓齮之言。
明明是赵军防线密不透风,秦军进攻受挫,王翦这个秦军主将的脸上,却并无丝毫恼怒之色。
清澈的眼眸闪着阵阵的思索之色,锐利的目光直刺向东侧丹水河岸,嘴角甚至还带上了笑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军为昔日君上之威所摄,有此番做派,再合理不过了。”
听得王翦之言。
这边的桓齮眉头微皱,便是拱手道:“如此一来,赵军固守,依托丹水,及防线之利,我军虽众。然若取之,实为难也。”
王翦点了点头,笑道:“昔日赵之廉颇将军以坚垒而拒吾父,今赵葱亦然。此番我秦军远出,乃不利于久战。反观赵军背靠国土,其粮其援,似大河之水,滔滔不绝。”
“桓齮若以你之言,此番我军欲求速胜,当以何胜之?”
这边。
桓齮听得王翦之询问,深深的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过片刻,便是拱手沉声道:“赵军固守之心坚矣,若以猛攻,必不得克。”
“此番,赵军主将赵葱尽出太原之卒而援邯郸。长平固而其腹背空虚,故以末将之言,我军可兵分两路,由邺而北上,渡漳水而临太原。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克得太原,兵向邯郸。赵军必乱,继而引得长平之兵以驰援,待其脱离营垒之后,我军可趁势而起,尽歼其兵于旷野之中!”
一番言语。
桓齮可谓是慷慨激昂。
然而这边王翦眯着眼睛,神色依旧是平淡。
既无反对,却也没有赞同。
桓齮眉头微皱,见得面前之王翦,便是拱手道:“将军,莫非末将之策不妥?”
而王翦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之计颇为精妙,以围得太原而克之长平,颇有昔日孙膑之风,非是不妥。
顿了顿。
不过片刻之后,王翦却是询问道:“然此番,若以计成,尚有些许疑问,请得桓齮将军思之。”琇書網
桓齮微愣,下意识的拱了拱手:“将军旦问无妨!”
王翦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是静静的放在丹水东侧:此番邯郸,赵国尚有庞煖老将军,以得近十万大军镇守。邯郸城大而墙坚,便太原得克,我军亦无力而攻之邯郸。届时赵葱依旧坚守长平,我军待如何?”
“便攻得太原,然其所需之兵力几何?且尽而出之,我军于此地之兵力必然空虚,若此时,赵葱自领兵而击之,甚至兵锋直指上党之地?我军又待如何?”
“此时,若我军领兵而救之上党,若赵军兵出三路,一面正面而阻我援军,另两路侧翼而夹之,我军更待如何?”
不过寥寥数语。
这边的桓齮整个人险些都直接晕掉了,面色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与此同时,也是一阵的后怕。
因为如果真如王翦所言。
若此番秦军以他之计。
而赵军便以王翦所语之行动。
那么他桓齮少不得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而他们这二十万秦军,不说全军覆没,怕也是损失惨重。
当下。
便是后怕的拱手,直接颤声道:“若无将军,末将几为大秦之罪人也!”
而话还没说完。
却是被王翦直接扶住。
此番,王翦环顾着偌大的光狼城,是一字一句道:“桓齮将军不必自责,谁无少年时?少年冲动而少虑,寻常之事也。”
“然将军为我秦国之大将,凡有所战,所思所想,皆需谨慎。战则何以克敌?若不克,又当如何?需知为将者,将士身家性命、国家兴亡荣辱皆于己身。凡用兵者,皆需三思而后行。”
桓齮哽咽,双目皆是微红:“将军所言,真知灼见,桓齮当受益终身也!”
而王翦摇了摇头,目光中竟是多了一丝怀缅:“此言,翦亦是于此赵地,听于一先人也。今语之于将军,当自勉励,尽里而盛我大秦也。”
桓齮默然。
他知道面前的王翦所说之人为谁。
那是大秦的武安君,秦人眼中的战神,列国人为之肝胆俱裂的刽子手,人屠!
此时。
距离武安君据列国联军于函谷关,已过去了近十二年了。
年轻的天下人,哪怕是年轻的秦人们,都已渐渐的忘却了曾经的武安君,到底是有如何的本领!
故人已逝。
唯有从年长者谈白起二字而色变的表现中,才能一窥其中究竟。
武安君逝去时,桓齮还是一孩童。
虽然从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中,便能知晓其人。
然武安君的本领,当真是只言片语,便能诉说得尽的吗?
所以他无法知道,那传说中的武安君到底有何等的能力,才能让眼前他佩服之至,已被天下人引为名将的王翦将军,如此推崇备至?
王翦见得面前的桓齮,只是轻轻的笑着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你只需知道,这大秦的大半江山,武安君打下来的。我们这些人能有今日,皆是立于先人功绩之上啊。”
桓齮似是懂了。
只是低下头去,再无一丝疑惑,有的只是和王翦一般的敬重。
而后片刻。
桓齮复语:“此番分兵之计不成,以将军之间,我军该以何计而克于长平?”
然而。
让桓齮没有想到的是。
听得他之言,王翦却依旧是摇了摇头:“不,此番依旧以你之计。”
一句之后。
桓齮大惊,瞪大了眼睛,却是忙望向王翦:“将军方才是不是说……”
话还没说完。
王翦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计依旧是以你之计。然此番,吾军却必能胜之。”
桓齮愣神:“莫非将军料定赵军必将回援?”
王翦依旧摇头:“是,却也不是。伐谋者,攻心也。前番你之计,所攻为赵葱之心。然赵葱者,庸碌之将也;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他镇守长平,所欲皆赵王之心也。其心不定,岂能攻之?”
桓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缓缓的抬起头来:“所以,以将军之意?”
王翦轻笑:“既攻赵葱之心不成,便攻赵王之心如何?”
于是乎。
不过十日之后。
嬴子楚见得王翦送过来的锦帛,整个人都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取太原?若我秦军孤军而深入,恐非妙计也!”
说着这话的同时。
嬴子楚是将目光望向身旁同样盘坐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自然便是嬴政。
听得嬴子楚之言,嬴政却是轻笑:“若独取之太原,自非妙计。然若使得细作于邯郸,离而间之,便大善。”
“离间之计?”
嬴子楚抬头,整个人脸上满是思索之色,不由朗声道:“真可功成?”
嬴政目光灼灼,径直抬头:“必成!”
嬴子楚却并未因嬴政的言语而有丝毫的放松,依旧是眉头微皱:“便以政儿之言,此计何以成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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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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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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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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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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