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些喑哑的声音来。
四周空寂无声,她抬眼看看,只有惨白的墙壁映入她的眼帘。
她伸手抓住床帮,努力地支起身子来。
没有红色的幔帐,没有素雅的兰花,没有东海的秋菊,连放在窗台上最稀松平常的落叶槐花也没有了。
她惊异极了,在冷静之下后,她明白了她所在的地方不再是落月院了。
她掐了掐了自己,不是在梦中,没有黑色的波涛,没有用长发遮住脸的女子。
她站起来,看着屋子里简单的陈设,一张跛了两条腿的桌子,一张歪歪斜斜地倚靠着墙壁的椅子。
她看了一圈,屋子里连烛台都没有,窗户还破了半拉,阳光透过那破了窗户照射进来,点点金光温暖极了,她伸手接住那些寻着罅隙偷偷溜进来光线,淡黄色的光晕打在她纤细苍白的手上,她的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看见自己那跳动着的青色的、淡紫色的血管,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哪里呢?这是哪里呵?”
她伸手去推窗户,只轻轻一碰窗户“哗啦”一声碎掉了。
顿时大片大片的阳光像潮水般了涌了进来,她惶恐地伸手遮住眼睛,好一会儿她才适应外面猛烈的阳光。
窗外,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笑呵呵地看着她,她忽然觉得好开心。
一个老妪正坐在窗外有荫凉的空地上,双手不停地搓着棉线,她好想开口问一声“这是哪里?”
可是周围奇怪的景色硬是让她憋回了她所要问的话。
她努力地去回忆都发生了些什么,文书去了哪里;她记得她是见过柚美的,可是那些人统统都去了哪里?
她看看她躺过的那张硬板桌,一切犹如照旧。
一床白的泛黄的棉被,一床软软的褥子,简单极了。她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环,门却纹丝不动。
她顿时明白了是有人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她又回到窗户那里,窗户离地大约有两丈远。
那个纺线的老妪应该是个聋子,不然为何窗户朽掉时那一声惊得她捂起双眼的声音她竟然毫不回头,依然背对着她专心地搓着棉线?
她看看屋子里是否有自己遗留下的东西,没有。
除了她自己,空空如也。
然后她攀上窗台,窗外一棵榆钱树沙沙地响着,她看了了眼,那些榆夹像偷窥的人儿一样悄悄地注视着她。
她一纵身,终于触及到坚实的地面,尽管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她的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她使了好大的力气才证实自己不是踩在棉花上,而是松软的泥土上。
她举步走开。
除了这一栋小屋子,极目之处再无人家。
她试着走到老妪跟前,她站在她的背后害怕她的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于是她又绕了一个圈子,绕到远处,再从远及近地往老妪跟前走。琇書網
可是不管她发出多么大的声响来,不管她是如何地想弄出一点动静来,那老妪依然在那里专心致致地搓着线,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急了,凑近前,大声喊道“老嬷嬷”。
突然那老妪猛地一抬头,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弹起了两丈多远。
这下她看清楚了,在搓线的根本不是一个老妪,而是一个男人,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
看到她以极快的身形向后退开,他咧开嘴笑了。
“你怕什么?如果我想伤害你,早就伤害你了。我是保护你的。”他扔掉假发,抬起头,看看脚下篮子里一卷又一卷的线团,叹了口气,说道“你终于醒了,你看,我都搓好这么多线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月尘很不解,既然他是保护自己的,那为何要装神弄鬼?故意装作聋哑人?
“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不搭理你吧?因为我想逗你玩啊。”他嘻嘻笑着站起来,说道“你知道吗?有人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地醒过来,现在你醒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要想知道什么是得付钱的。可是我刚才只是装作是聋子,眼还没瞎,你两手空空,兜里肯定也是没有钱的,所以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话呢?我走了,你想知道的答案是需要拿金子来买的。”
“我的手镯给你,虽然是个银的,比不上金子珍贵,可是我问的问题于你而言也很简单。”月尘边说边把自己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来。
“嗯,我猜得到你要问什么。那就一个银手镯吧。你要问我是谁。你这样问的目的很简单,你想要去找到金子,然后来找我,让我把我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对不对?”他倏忽之间来到月尘的面前。
月尘点点头,“你猜得不错。”
对方哈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叫我猜得不错?你要知道我可是算命的,你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月尘看向他。
只见此人一副清癯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身材,一袭灰布布袍,怪不得他戴上假发,怎么看怎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
此时那灰白色的假发被他拎在手上,而他的皱眉横生的脸上,肌肤倒是嫩如婴儿般,头发有些灰白,倒不是假发那般白得刺眼。
她心一动,暗自思忖道“这人倒也有些仙风道骨,只是不知他肯不肯说实话?”
于是她把镯子递与给他。
他接过镯子,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又捏了捏镯子。
在他的手力之下,那镯子竟然像面团一样,随意被他转换着形状。
月尘紧紧地盯着他的手看着,未了,说道“这是纯银打造的手镯,所以才会那么软,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手法。”
那人听了她的话一愣,随即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镯子哪里来的?”
月尘迷茫地摇了摇头,“这个我已然忘记了,我知道我是我的时候,这镯子已经在我的手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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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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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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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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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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