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回过头说道“洛川殿下无罪。”xiumb.com
月尘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是因为她太疲倦了还是因为泪水让她的眼殹里蒙上了一层雾。
柚美的身影像迟迟的夜暮一样,在她的眼里由清晰变得模糊一片。
“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为司马真报仇的话,请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踩着她的尸体怎么可能呢?她帮过她,是她把她带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是她把司马真的骨殖收敛好交给她,是她,给了她逃生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向她挥起那沾满血腥的手呢?
不可能,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脑海里那张少年的纯真的脸又在她的面前闪闪耀耀。
“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做到。”少年那绝望的像秋天的旷野一般沉寂的眼眸里流露出的对生的眷恋,她的肝肠寸断,她的撕心裂肺。
她的头忽然就像炸裂了一般,她努力挥挥手,想把脑活里那个忽而活蹦乱跳的少年,忽而又变成那小木屋墙上的一幅挂画的带着冷峻的笑的苍白的少年赶走。
可是她挥之不去。
文书紧紧地抱着她,“姑娘姑娘,你醒醒。”
文书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听到了,可是却停不下来。
往事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地砍斫着她的灵魂,让她的血液急速地流动着,恨不能马上冲破束缚着它们的血管,让那鲜血像红色的血海花一样填满所有的空间。
她努力地保持着镇静,她要按捺着那燥动的灵魂。
在这种激烈的冲突中,她突然就倒地地上了。
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文书急促的呼喊,那时而狂魅时而凶残的少年的脸也不见了,那阳光般清新的笑容也没有了。
她就这样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像没有翅膀的鸟一样在虚无的空中飞呀飞呀,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汪如她的黑发一样黑的溪水,在那溪水边她又看到了头发长得及地的女人。
那个女人用头发遮住了脸,她看着她,却一动也不动,看着她像折翼的鸟一样一直往下掉。
她吓得张大了嘴,“不要,不要啊,不要。”
她绝望地哭喊着,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清楚地感知着自己在一片什么也抓不住的空间里往下掉。
可是她明明看见那墨黑的溪水就在她的眼下,她的身体是一直下坠着的,可是她的人却迟迟也不掉不进那滚滚的乌黑的波涛之中。
但是那种坠下的感觉让她的心胆俱裂,她不得不开口向那岸边的女子求助。
这次那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她却把挡住她的脸的黑发给撩了起来。
月尘看见了,那是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像冬天的谷山山脉里那最白的雪一样的白。
她看着她,忽然就呆掉了,然后她就那么平静了下来,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上面布满了沟壑,那一刻她以为那是自己,自己的脸不也曾是这样的吗?
她以为她死了,人只有死了才能在空中看见自己的躯体不是吗?
她大叫道,“我死了吗?死了吗?可是司马真你在哪里?是不要渡过那条黑黑的河流才能找到你?”
一定是了。她在大脑里对着自己说道,然后她拼尽全力想让自己掉进那翻滚着的黑色的波涛里。
可是她还是那样挂在半天空中,一直往下掉,却永远也触及不到坚实的土地或者幽暗的河流。
突然一声惊雷,她的大脑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再往下看去,那张脸还是那样狰狞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来不及说些什么,
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她突然记起了,童年的那个夏天的清晨,她早早地就醒了,醒来的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她去找桃婆婆,可是桃婆婆的房间里却发出如雷般的鼾声来,她低着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再看看桃婆婆熟睡的样子,小小的她终究是不想打扰婆婆的美梦的,于是她又踮起脚尖,猫着步子,推开院子的门,满眼的绿色映入她的眼帘,一定是春天来了。她高兴地想,猛地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让那些带着香甜的味道充溢于她的全身。
树林里安静极了,一定是那些小虫子们闹腾了一夜累了。
她踩在绵软的落叶上,有露水打湿了她光着的又白又嫩的脚丫子,虽然凉凉的,然而她却很开心。
她跑到石屋背后的小溪里,清晨的溪水带着些许暖意,她用手掬了一捧水,甜丝丝的,直入心脾。
她喝完一捧水,高兴地砸巴砸巴着嘴唇。
忽然她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她直起了弯下的腰,哪里来的声音?
她狐疑地四处看看,然后就在溪流婉转而下的拐角处看见了可怖的一幕,那一幕她这一生再也不愿意看见。
她的师父,揭下了她常年不曾取下的黑色的面纱,在溪流里像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用手撩起溪水,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当她看见月尘赤着脚,面色惊恐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抬起头,用平静如水的深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她。
“你起床了?”她淡淡地问道。
而月尘用双手捂住嘴巴,连连后退。
她不可相信地看着在她的眼中、心中犹如女神一般存在的师父现在像一个受伤的婴儿一样,除了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是她所熟悉的之外,所有的一切她都闻所未闻。
“你是谁?”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她是师父吗?她在心里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摇着着。不不不,她否定着自己,师父怎么可能有那么难看的脸呢?那是一张脸吗?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摇着手,后退着。
她看见那双和善的眼睛里忽然就流出了眼泪,那眼泪伴随着黎明的微光发出夺目的光彩来,那一刻月尘有霎那的眩晕,但是只一瞬,她的心便软了。
她哭着对着自己说道“那一定是师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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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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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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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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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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