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披风的一角被什么扯了一下,力气很小,小得她都快以为是哪些残枝败叶不小心勾到她的衣角。
她轻轻地一用力,可是那衣角仿佛牢牢地被攥在手里一样,她稍微用力,那勾住衣角的力道也稍微地大了一点;她松了下来,那勾住衣角的力道同样也小了下来。
她停下了脚步,四下地瞄着,猛地一转身,对方仿佛一个不小心,衣角就这样自由了,从她的手心里溜走了。
她一个飞身取了烛台,烛影下,石瓶那张惊惶的脸只一闪,便急急地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同时她低喝一声“别”。
月尘是如何的冰雪聪明,她轻吁一口气,烛台瞬间灭了。
花圑里一片黑暗,只有远处走廊里的烛火星星点点。
“跟我来。”石瓶低声说道。
说完,她向着花丛的深处走去。
月尘跟着她,悄无声息。
然后,石瓶把一个盒子递给她,悄悄说道“这个盒子对你很重要,千万不要弄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小声问道。
“你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有缘,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说完,石瓶急怱怱地跑掉了。
她想追过去问个究竟,可是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想到这里,她又像初始那样开始无所畏惧地向前走。
然而此时她的心里却是在悄悄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只因为她的身上又多了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她不知道锦盒里是什么,她并不想接受这个盒子,可是她没有机会拒绝。
她本来想从景丰园的大门里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可是想着袖子里藏着的那个锦盒,她还是躲开了巡夜的人,纵身跳上那棵高大的桉树上,乘着夜色融进了黑暗之中。
她来到客栈里,除了守夜的小伙计伴着一盏夜灯之外,一切都如她来时那样。
她回了房,推开窗,天边的明月静静地挂在那里,不理人间的是与非。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星空,那几颗闪闪的星星像是似是而非的故人,她凝神想了一会儿,又关了窗。
转身,挑亮了灯。
暗红色的锦盒里,镶嵌着一个玺印。如玛瑙石一般大,方方正正。
她看一眼,犹记得儿时似乎听人讲过这是玺印,可是这东西与司马真有什么关系?与司马真丢失的戒指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玺印怎么会在石瓶的手里?石瓶怎么又会在景丰园里?序光他到底在做什么?
种种事情,像一团麻一样纠缠着她的大脑。
她熄了灯,合衣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天快亮的时候,她刚闭上眼,窗外忽然“哗啦啦”地响了起来,像流水的声音,又像是碗碟打碎的声音,她狐疑地坐起身子来。
撩开床帘,洛川端坐在桌子上。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茶。
他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反问。
“马有才在琉璃城经营了那么久,想找一个人并不难。”
“你找我做什么?”她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堪面对。如果还是以前的她,或许她能堂堂正正地面对着他,可是现在的她,一个无脸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正常人才能拥有的一切?
“你去找这个人,他会解决你的问题。”他留下一张纸笺,“我知道你离开有你的原因,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落月院永远都是你的落月院,文书永远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转过身,推开窗,遥远的天边已然隐去了最后一丝月亮的影子,天空变得莫名其妙的黑暗。
她看着他的身影与黑色的夜融为一体,像看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故人。
她打开纸笺,上面画着一栋小小的房屋,房屋周围的山像极了狩猎地,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地名来。
小屋的旁边写着四个字“无心医圣”。
她看看那画里的崇山峻岭,再看看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她看着看着,又翻转到纸笺的背面,上面影影绰绰地写着狩猎地三个字。
好像久远的记忆一样,这个地方让她既感动又难过。
她拿着那张纸笺,呆坐在床上,很久很久。
这世上真的会有那样的神医吗?能医好自己千疮百孔的脸吗?
她又摸出怀里的锦盒,这盒子里又带着什么样的秘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传国的玺印怎么会在石瓶手里?石瓶又怎么会把这玺印莫名其妙地流落到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她又把那锦盒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锦盒的底部出现了一个黄铜样的卡座,那卡座是非常机巧的弹簧做成的,那弹簧上有一个卡扣,她用手掰了掰,卡扣纹丝不动。
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无事可做,能找到的线索都断了。而那个洛川未来的王妃,她还没有准备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这些事情搅扰的她六神不安,又加上她那可怖的面容,忽然之间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身收拾起包裹,拿起她那从不离身的匕首,走到楼下。
柜台里,守夜的伙计正在打着瞌睡,将醒未醒的样子。
她走过来敲了敲柜台,伙计睁着惺松的双眼,问道“客官,你要做什么?”
她问道“有没有上好的马匹?”
一听有生意来,伙计立即精神了起来,他揉揉眼睛,高兴地说道“你说马啊,前几天刚好有客商经过,刚好贩卖的是马匹,还跟我说过有没有什么什么贵客要买。如果有人要买的话,要我给他介绍生意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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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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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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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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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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