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立即有人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大声吆喝着,相互询问着看看是哪些新来的人。
石瓶心下一慌,知道糟糕了。
她躲在碗柜的边沿处,手指不停地绞动着,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可是看看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来她再待在这里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她只得端着一盘水果,蹑手蹑脚地向着大厅里走去。
刚走到出口处,身后断然传来一声码大喝“你干什么去?”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一下子紧张得浑身的血液都聚焦在脸上,她颇为不自在地答道“去送果盘去。”
“哪里要的果盘?”
“王少爷要的。”
“哪家王少爷?”
“据说他爹是刑部的大人。”她小声地回答道。
“转过身来。”又是一声严厉的喝声。
她思忖了一会,不得不转过身来。
“你?”那人伸手指着她问道,“为何女扮男装?”
“我?没有啊,我就是男的,从小不好养,我娘为了让我平安健康地长大,所以打小就当作女孩子来养的。”
她的眼神飘忽,看着身前身后站了那么些人,她的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心里一边叫着“糟糕糟糕”一边思索着脱身之道。
她正在想着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小伙计急匆匆地冲进来,一进来就嘲着她大声嚷道“小灯子,你干嘛啊?王少爷都在骂你了,让你拿个果盘怎么就那么慢呢。”
“你给我快点。”他边说边来拧着石瓶的衣裳领子往外冲。
只一愣神的功夫,他们飞快地来到了大厅里。
只听得那小伙计低声对她说道“你快跑,我知道你是女的,我故意帮你的。”
说完,他接过果盘,看了一眼石瓶,强自镇定地走向王少爷的那张赌桌。
石瓶头也没回地就往外跑去。
她不会回头,如果她回头的话,她一定能看到那个小伙计的裤子都打湿了。
她一边跑一边哭,她第一次知道她在这里竟然还有朋友,她原以为除了月琴除了沐同,不会再有人帮她了,可是那个小伙计,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狗剩,只因为家里穷,怕他饿死,据说名字叫得越贱越好养活,甚至饿都饿不死。
这都是无能为力的穷人们想出来的自我安慰的说法,然而这个叫作狗剩的小伙计却救了她。琇書蛧
她跑到观景楼的门口,守门的人问道“你怎么能走前门?”
她看看自己的打扮,略带慌张地说道“大哥,王少爷要我立即马上去他的府上去取钱来,他要得急,我没法走后门。”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知他是个新来的,可能不怎么懂规矩,倒也没有为难她。
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一离开观景楼,她便没命地跑着。
跑得越远她觉得自己越安全。
可是前路漫漫,她要往哪里跑才好?
百般无奈之下,她又跑回了那小小的四合院里。
她轻轻推开门,她做在门上的记号已然改变,显然她离开之后这里有人来过。
她转身关门,门“吱呀”一声在她的身后合上了。
她捂了捂“嘭嘭嘭”乱跳的胸口,突然觉得这间四合院是如此的寂寥如此的荒凉,尤其是“吱呀”那一声,让她感到无比的害怕。
甚至她吓得再也不敢向前走半步了。
她就这样呆呆地倚着门框站了许久许久,一直站到夕阳西下,一直站到月儿高升,拉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地上。
她看着地上自己的那道影儿,也觉得恐怖极了。
此时的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她,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哪怕是一只狗也好啊。
但是她失望了,只有冷冷清清的她自己的月下的影子。
她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她都走得提心吊胆,好像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一样,好像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一样。每一个动作她都走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走到她的卧室的地方,她仿佛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她好像麻木了一样,木然地推开门,木然地坐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
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靠感觉去触摸她曾经在过的痕迹。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什么,但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
她陷入了沉思,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才发觉真饿啊。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活,她想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打一个馊嗝,然后艰难地咽下即将鄙薄而出的那些污秽之物。
她现在很饿,哪怕是垃圾她都要留在自己的胃里。
忽然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她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万一被人发现在这里该怎么办?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窸窣的声音没有了。
她这才舒了口气,猛然记起了这屋子里原来是有老鼠的。
她绝计想不到自己曾经拿着鸡毛掸子撵得老鼠满地乱窜,现而今不过是老鼠爬动的痕迹都让自己吓得噤若寒蝉。
她仰头向后倒去,想着明天的事情。
明天该怎么办呢?哪里又是可以藏身的地方呢?
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这样想着想着,她就进入了梦乡。
还好,她做的是一个甜蜜的梦。
她梦见月琴像往常一样,不敲门就走了进来。
梦见白刺刺的阳光像每一个艳阳天一样,火剌剌地刺着她的眼。
她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照耀着她。
她用手遮着眼睛,眯缝着朝窗台上看去。
那里放着烤好的鸡和三个白馒头。
她以为是在做梦,但是有着这样的梦也好啊。
她用手按了按肚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想也没想便从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便向着窗户里那里走去。
烤鸡的味道真香啊,那馒头比三月的烟花还要好看啊。
她走到窗子前,忍不住使劲地掐了自己的脸蛋一下,一阵刺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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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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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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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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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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