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琴”
“沐同”
月琴与沐同并排站在那一排又一排的骨头之间,风起时,那些骨头相互碰撞着发出“咚咚”的响声,每一声都像用一根木头棍子在敲着骨头一样。
若是搁在平日里,月琴一定会觉得害怕,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无知无觉,那些骨头架子横旦在她的头顶上她都无所畏惧,完全不放在眼里。
别人问什么她与沐同答什么,一同回答。
知道了他们的姓名之后,空中的声音又说道“进去吧进去吧。”
两个人又像提线木偶一样,直直地跨过门槛,向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的陈设更加怪异,一张张脸皮挂在绳索之上,随风飘扬,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原来月尘与沐同在巷子口听到的声音就是脸皮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走进来之后,原本看见这些骇人的东西会快速逃跑,奈何此时他们心神俱已被摄住,哪里由得了自己呢?
“坐下”
当他们走到凳子边时,空中的声音又说道“坐下”。
月琴与沐同双双就坐,他们坐得端端正正,与常人无异。
屋子里散发着香水的味道,像桅子花的香气。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香气之中带着血液特有的腥气。
“你来自哪里?”
“无岫山庄。”
“索国师府。”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我的师姐月尘与月心。”
“跟着琴儿。”
“你都找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找到。”
“你师父是谁?”
“云无岫。”
那人似乎并不关心沐同,他问完之后,立即有一个小童走出来,把月尘推了进去。
只留下沐同。
那个小童再从门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
他走到沐同身边,把瓶子的盖子打开,瓶子里立即冒出浓绿色的烟雾来。琇書網
他把烟雾放在沐同的鼻子底下绕了几绕,沐同像做一场大梦一样,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他突然发现他的周身都被各种各样的人脸包围着,那些脸有笑的、有哭的、有皮笑肉不笑的、有悲苦的、有哀愁的、有天真的也有深沉的。
他顿时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的爷爷毕竟是一代侠客。
他虽然没有力气逃跑,却有力气说话。
他故作大胆地问道“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那种风铃响动的声音。
他茫然四顾,月琴已不知何处去了。
他想琴儿一定不会扔下他,独自逃生的。可是她去了哪里呢?
他可以不要他自己的性命,他可以因为这些奇形怪状的脸谱而吓得瘫软一团,但是如果没有了月琴他会死去。
但是现在他正感受到失去月琴的恐惧,待他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他像受伤的小白兔一样,“嗷”地叫了一声便跑开了。
他一路跑得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撞坏了多少张有脸,碰破了多少人骨,夺门而逃。
跑出来之后,天还是一样的白天,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寂静的小巷子突然多了很多买卖人,那些人都专注于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去留意狼狈的沐同。
这让沐同很受伤,好歹他的爷爷也是一代大侠,轮到他自己却狼狈的如丧家之犬一样。
他朝着巷子外面走去,一路飞奔至家。
月尘正在睡觉,石瓶满腹心事地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
直见沐同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她抬起头看着他,骂道“真是不长眼的家伙,人家在干活都看不到吗?踩着我的扫帚啦。”
沐同慌忙陪着不是,问道“那个奇怪的女人呢?我觉得这事肯定与她有关。”
“什么事呀?你倒是说呀。怎么又与人家有关了?人家不过是住在你家里而已,还给了你银子,你们俩是想怎样啊。”石瓶不依不饶地问道。
沐同见同她解释不清楚,他一把推开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气得拿起手中的扫帚就要打沐同。
沐同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些?
他一阵旋风一样跑到石瓶的房间,撞开门。
月尘早已端坐在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琴儿,琴儿,她,她”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突然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喘了口气,继续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月尘。
“会有这样奇怪的事吗?”月尘冷静地问道。
“当然了,事关琴儿,我怎么会撒谎呢?”沐同急急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倒不是说你说谎,而说你上当了,被骗了,明白吗?”
“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经历的,怎么会上当呢?怎么会被骗呢?”
“当然是有可能的,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功夫叫作纪术。这个跟你解释不清,你告诉我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月尘一边向外走着一边说道。
石瓶拿着扫帚挡在他们面前,说道“我知道琴姑娘一定是遇上麻烦了,可是她不能去。”
“你走开。”沐同愤怒地说道。
“你以为琴姑娘遇到麻烦了我会无动于衷吗?你以为我和琴姑娘天天拌嘴所以我就希望她遇到麻烦?你以为我不让她走是因为我坏心肠吗?”石瓶一边说着一边哭道,“实在是因为她太重要了,这天下的苍生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实在是不能冒险了,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
月尘讶异地看着她,问道“你都在说一些什么疯话啊?什么天下苍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的,任何人都阻拦不得。”
“如果你实在要去的话,你就先把我杀了吧,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石瓶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道。
沐同心急,从石瓶的身后一掌拍在她的睡穴上。
石瓶像倒栽葱一样直挺着身子向前倒去,月尘接住她,把她放入卧室里。
关好门。
她跟着沐同如风一样跑到沐同所说的那个巷子里。
可是他们沿着大街转了几圈都找不到那个奇怪的巷子的入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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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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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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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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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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