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去司马府,可是司马真没了,她怎么向司马家交代?想到这里,她横下了心,反正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总之无处可去。
司马家与这里,只能二选一的话,她选择在这里赌上一赌。
于是她伸出那双似枯爪的手,轻轻地叩了一下门坏。
门上的青铜环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屋子里吵闹声嘎然而止。
不一会儿,有个男子用带点抱怨的口气问道“谁呀?这么晚了。”
她停顿了一会,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喉咙一涩,几欲哭出声来。
她强忍着眼泪,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说道“请开开门。”
她的声音嘶哑、凄凉,像苍老的妇人。
沐同在门后听得清楚,他示意月琴,用口型问着她,“要不要开门?”
月琴赌气地不理他,也不去看她。
电光火石之间,石瓶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想起琉璃国王告诉她的话,“会有人拿着戒指来找你的。”
她心念一动,才不管月琴是否同意,在与月琴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很了解这个小女孩,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虽然她们在一起天天争吵,争吵的内容不过是月琴嫌弃她天天赖在家里,赶她回家而已。可是她无处可去,月琴与沐同又都是年轻人,虽有小矛盾,可是不至于做到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她一边与月琴吵着闹着,一边安之若素地在这里住下来。
现在她才不去管沐同与月琴怎么想呢,她直接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沐同刚想伸出手去阻拦她,她已经大大方方地把门打开了。
门开之处,昏黄的灯光下,只露到两只眼睛的月尘更加让石瓶对她的猜想自信了起来,碍于沐同与月琴同在身边,她不便言明。
她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过是迷路的人求个住宿而已,你们既然选择了这里的房子,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难道不是吗?”
她说着,沐同害怕月琴生气,不敢接她的话。
月琴气咻咻的站在一边,也懒得去理她。
她像主人一样,把虚弱的月尘搀扶了进来。
月尘那蹒跚的行动很快地引起了月琴的好奇心。
她关上门,跟着石瓶,看着石瓶像遇到亲人一般地把月尘扶进她的卧室里,她心里更加疑惑了。
她跟了进去,并示意沐同在院子里守好。
石瓶把月尘扶在床边坐下,刚扭转身想把房间的门栓上,一扭头,月琴一脸严峻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她冷冷地问道。
“没怎么回事,你没看见她受伤了吗?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样狠心,我这人最善良了,最见不得上了年纪的人受苦了。”她强自镇定地答道。
“你认识她?”她沉声问道。
“不认识。”石瓶说的是实话。
“不认识?你何曾对人这么热情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她边说边用手里的翠玉笛子指着月尘。xǐυmь.℃òm
翠玉笛子在灯光的辉映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彩来,这光如此熟悉。
月尘不由得看得呆了,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是她终究不知道她要思考的是什么,要回忆的是什么。
“我真的不认识她。”石瓶生气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你小点声,你还怕惹的麻烦不够吗?”月琴撇撇嘴说道。
“是你要来逼问我的,关我什么事?”石瓶在与月琴吵架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这次亦然。
“那你也不问问她是谁,缘何至此,就这样把人带到屋子里吗?你不知道最近有关琉璃王的传说有很多吗?现在整个琉璃城内人心惶惶,你难道不知道司马家合家被烧的事吗?你以为那是天将雷火吗?笑话,真是笑话。”
月琴把笛子反背在身后,像小大人似的训斥着明显比她年龄要长的石瓶。
听到“司马家”三个字,月尘的心竦然一痛,原来不只是司马真下世,司马家合家都被烧死了。
她一阵心酸,眼泪不听话又流了下来。
她本意是要帮司马家的,没想到他们那么信任他,结果司马真被活活地折磨至死,而其余的家人们则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那枚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多人为它付出生命。
可是她什么话也不敢说,更不敢问。
只听得石瓶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你是对的,你问吧。”
月琴白了她一眼,走到月琴的跟前,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几欲脱口而出,她叫月尘,可是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转了几转,吐出来的却是秦家洼秦二狗给她取的名字“明媚。”
“哪里人?”
“不知道。”
“怎么受的伤?”
“被坏人抓去了。”
“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
“怎么逃出来的?”
“有一个神秘的人帮助我。”
“有没有跟踪你?”
“不知道。”
“取下头巾。”月琴命令道。
这下月尘不作声了,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月琴,笃定地问道“你确定?”
月琴听着这嘶哑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可是她处江湖之中,早已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她还是努力地把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柔情压制了下去,看向她的眼睛深处,说道“我确定。”
于是月尘静静地、静静地,像举行一种仪式一样,把头巾一点点地剥落下来。
四周真是安静啊,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只有灯芯燃烧的声音时不时地有一声破空的炸裂声传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月琴吓得捂住了双眼,石瓶内心里百味杂陈,她张大了嘴巴,迟迟地合不上嘴。
月尘从她们的表情里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面貌是有多么地骇人,可是她竟然一点眼泪也不想流,不知道是她的心已然结茧还是她已经刀枪不入了。
她叹了口气,又重新把头巾一层一层地裹了进去。
她轻声地问道“还要看吗?”
那声音沙哑、粗重,入她自己的耳中亦觉得难听无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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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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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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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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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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