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一点武功不会,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
当她的身体触及坚硬的地面的时候,她知道她这一生的归宿便是这里了。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挤向她的肺叶,她感觉喉咙里腥甜腥甜的,似乎身上再也没有骨头了。软绵绵的,她想挪动一下手臂,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不但使不上力气,浑身上下还剧烈地痛。
她知道她的骨头断了。
香南像小猫咪一样躺在她的身上,她似乎被吓懵了,直到掉落在陷阱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她固执地摇了摇头。
序光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尹枝是坏人呢?不,不,一定不会的,肯定是被坏人抓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从老妇人身上爬起来,不小心摸到老妇人嘴角上黏黏的东西,她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鲜血的腥味。
她大叫起来“干娘,干娘,干妨,你怎么了、”
老妇人只能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回答她了。
她动动手指,告诉香南“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不要再相信她了。”
“你说的她是尹枝吗?不会的,干娘,她明明走在我们前面的。她一定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香南带着哭腔说道。
她使出最后的力量把手伸到香南的脸上,想再摸一摸这一张绝世无伦的脸,今生再也看不见了。
香南帮她拿起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突然她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你的脸,你的脸,流血了吗?”她的手摸到了翻转的皮肉和液体。
“啊?”香南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掉下来的时候虽然是趴在老妇人的身体上,偏偏头部耷拉在她的肩膀上,再加上地面并不平整,于是她的脸就磕在地上了。
她掉下来的时候心里全是疑惑与担心,恐惧战胜了疼痛,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变化。
直到老妇人的惊诧才让她自己摸了一自己的脸,她一下子呆掉了。
老妇人大哭着叫道“造孽啊造孽,香南,女儿,你真是太善良了。”
香南呆呆地半跪在她的身边,半晌才说道“干娘,怎么办好呢?”
她像一个做了噩梦的小孩子,茫然不知所措。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像一场悠长的梦,一场并非真实的梦,那么她醒来了一样可以看见明月照山岗,清风拂松林。
“女儿啊,女儿,你醒一醒,醒一醒。”老妇人就在这样的呼唤中死去了。
她死的时候怀着无限的伤痛,她多想让香南知道尹枝并非可信之人,可是直到她死她也没有听到香南一句肯定的回答。
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香南才从木然的状态苏醒过来。
她抱着那僵硬的尸体哀哀地痛哭了一场,她的哭声回音在四周的墙壁上,显得格外的响亮。
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沙沙”的声音在她的周转响着,她大声地喊道“谁?什么东西?”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沼泽地的那些老鼠,会不会这里也有老鼠?她平生最为怕鼠,这下更是感觉头皮发麻,皮肤发紧,后背更是一片沁凉。
忽然她的胳膊上一阵冰凉,她知道那“沙沙”的声音来自于哪里了。
她惊喜地叫道“小花,小花是你吗?”
小花蛇似乎感知了她的害怕,她轻轻地爬上她的脖子,轻轻地绕着她的脖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喜极而泣道“小花,小花,我知道是你了。可是你也没有逃掉吗?干娘已经死了,我们也要死在这里了。小花啊小花,如果你能自己逃掉,你请逃掉好不好?”
说完她摸了摸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花蛇,叹口气又说道“小花啊小花,你记不记得路?记得路一定要回到沼泽地,告诉序光哥哥,我在这里,在这里。”
她泪如雨下,悲伤得不能自已。自己死了倒不打紧,可是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序光哥哥了,那可怎么办呀?琇書蛧
她一边哭一边想,再加上地底下空气稀薄,不一会儿她便觉得头昏脑涨,昏昏沉沉地便睡着了。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洞里有了一丁点的光亮,小花正在洞口不停地挖着洞。
她欣喜地匍匐着爬到那一丁点的亮光之所在,她贪婪地看着那一点点光线,百感交集。
她勉强地能把自己的手胳膊伸过洞口,小花蛇看看她开心的笑脸,摇着尾巴,走着“之”字型,一摆一摇地跑了出去。
小花蛇再回来的时候,她的尾巴上裹着一颗晶莹的红色的果实,比沙果还小。她咬了一口,鲜嫩多汁,她这一生吃过无数美味,都比不上小花蛇带回来的不知名的果子。
她吃得泪流满面,几度哽咽。
就这样,维持了半个月,她与小花蛇把洞钻了个口子。
她勉强能钻出来的那一天,她站在阳光下,看着熟悉的世界,绿的叶青的草,一望无际的湛蓝湛蓝的天空,她第一次觉得活着如此美好。
她朝着洞口跪下去,磕了三个头,把几个果子摆在那里。
“干娘,我走了,我要回沼泽地了。”她痛苦地说着。这个在她最为艰难困苦的时候帮助她的人老妇人,这个拿自己的躯体来救了她的老妇人,这个她心里并不愿承认的干娘,为了她豁出了自己的命来。
“尹枝,尹枝。”她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她至今仍不愿相信她们掉落陷阱是尹枝故意所为,她想尹枝一定也遇难了。她知道凭她一人之力,解救不了尹枝,只有回到沼泽地,派出寻特使寻找序光,只有他,才能救得了尹枝。
怀着美好的念头,她一步一摇地向野地里走去。
她的前面一条小溪流从山上“叮咚”而下,她走过去,洗了把脸,又掬了一捧清水喝。
这水真甜啊,比雨水好喝多了。
她贪婪地多喝了几口,直到水面平静,照出她的脸来,她才恍然忆起,自己的脸曾经爱过伤。
那样如圆月一般柔润的脸庞赫然变成了怪物的模样,受伤的皮皮肉肉外翻着,现在已经结了痂,露出渗人的黑色来。
她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三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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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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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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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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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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