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心里忽然很触动,就要离开了,就要离开这带给自己温暖与生命的地方了。她伸出手,在有月光的地方抚摸,那洁白的月光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光辉水银般顷泄在她的手上。
她站起身,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遥望着那无垠的夜空,一轮圆月静静地躺在一望无际的银河之中,几颗星星稀稀疏疏地挂在天边。
夜真是安静得很啊。
她悄悄地把包裹往她的瘦弱的肩膀上扛去。
这是洛川他们走后的第二个夜晚。她想,趁早或许她能赶得上。
她心里既害怕未知的路,又激动得手脚都发抖,不知道洛川见到她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开心;不知道这一路上她会遇到新奇的事情;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赶上洛川。犹记得白天里桃婆婆小声告诉她,洛川他们是沿着谷山山脉一路向东,直到琉璃国。
她一点也不怀疑桃婆婆知道的事情比她的多,她只是牢牢地记住了桃婆婆的话。
她在心里想道:桃婆婆对我真好,你看,她不但支持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还赞助我路上的盘缠。你看,她自己没有钱,她还要写信找她的故人来帮我筹备盘缠,这相的恩德不知道我月心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唉,罢了罢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洛川呢。
她带上桃婆婆写的书信,踩着洁白的月光,轻轻地推开无岫山庄的大门,又轻轻地掩上。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久久地看着她即将离开的故居。
她忽然又不想走了,这里有她的生活,有她熟悉的一切。她差一点就泄气了,可是看看手心里攥着的玉蝴蝶,她叹口气,不得不继续向前走。
月光把山谷的路照得格外明亮,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哪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情这样恋恋不舍。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把玉蝴蝶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玉器那沁亮的性质像早上的溪水一样,让她不安的心瞬间沉浸了下来。
“月心姐姐,你就要走了吗?”
她正在伤感中,月琴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绿色的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像云雾一样不直实。
她吓了一跳,“月琴,你要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送你一送,我知道这几天你不很开心。你和桃婆婆的话我全听见了,我是故意偷听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月琴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你现在回去。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她放下了戒备心理,对这个最小的师妹也不能像往日一样不耐烦了就踹一脚。
“好的,月心师姐,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师父还有桃婆婆了,这个山庄该有多孤单哪。”月琴毕竟是个小孩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
“你要听师父的话,要好好陪伴师父,不要学我。”说到后面四个字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你回去吧。以前师姐待你不是很有耐心,请你不要记恨师姐。”
“不,我宁愿有一个打我骂我的师姐,我,我永不会记恨师姐,只盼师姐此次出山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假如师姐遇到了月尘师姐,告诉她琴儿很想她。”说到最后月琴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十岁的小姑娘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两次离别,她内心的创伤不言而喻了。
月心怔怔地看着这个她并不是很了解的十岁的小师妹,狠一狠心,咬一咬牙大踏步地向前走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道为何月琴的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她觉得很难过,这种难过就像让她十天不翻跟头一样别扭。她难过得再也站不住了,反正四野无人,她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在哭起来,
惨白的月光,让她的哭像更加凄惨。
这么哭并不过瘾,她止住了眼泪,发狂地在原野中翻起了跟头,她一边涕泪四流,一边疯狂地连续翻着跟头,荆棘戳破了她的衣裳,弄脏了她的脸庞,她统统感觉不到,直到她精疲力尽,她瘫软地倒在青草上,月光像银屑一样洒满她的全身,微微的夜风像母亲的手,带着丝丝冰凉带着点点温柔轻抚着她那灼热的脸庞。
才十岁的她,并不知道她的一切行为都被树林里一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她看见月心走了,她的心就放了一大半了,终于可以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她出不了山谷,但是月心可以。
月心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多久,她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她害怕面对师父的责问,索性听从桃婆婆的建议,偷偷地溜走,不去面对师父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就好。
跟上遇到月琴的时候,她生怕师父也会随后而来,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嘴里默默念叨着“鱼水镇,葛布布庄”。
是她的脚头,也是她的第一站。
只有到了葛布布庄去找布庄的掌柜,拿出桃婆婆的亲笔信,掌柜的就会帮她筹备盘缠。
已是日上中天的时分,鱼水镇上等着林立着店铺的招牌,街上行人甚少,可能天气炎热的缘故吧。她抹一抹额头的汗,她的脚底已然起了几个水泡,她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可是她忍了。每当她觉得前途卜测的时候,她就拿出那只不管她怎么放在胸口处都是温凉的玉蝴蝶来看一看,太辛苦的时候她就紧紧地把玉蝴蝶握在手心,就像那天那一双干净温暖的手在拉着自己一直向前一直向前。比如她走在的路上的时候,一直想着月琴那带泪的小小的瞳仁一直想着如果以前待她好一点,会不会离别的时候不会这么难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想冲动的跑回去抱一抱这个小小的姑娘,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没有认真地对待她。
可是她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除了流下表示她记挂着无岫山庄的泪水她只能跟着她的心走,而她的心跟着玉蝴蝶走。
太阳很大,明晃晃地照着尘土飞扬的街道。
谷山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夏天雨水太少,总是灰土土的。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块布,头痛如裹。她不敢抬头,怕那炙热的太阳灼烧了她的眼灼干了她的泪。
她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找过去,她找得饥肠辘辘,视物错花,也不知道桃婆婆告诉她的那个葛布布庄到底在哪条街道的拐弯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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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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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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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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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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