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场晶彦,从此以后,你都会活在这里,对吧,和你一样,我向往着这样的事情。
这個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合理,痛苦、死亡、压迫;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世界也绝非一无是处,我在这里得到很多……友情、爱情,认识了许多特别的人,还领略了非凡的景色……
慎渡曾说过,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与物都是真实存在着的;所以,我并不后悔来到这里,如果可以,还请让这个世界一直存续下去。”
看着眼前如此慷慨的原谅了他的‘背叛’的纯粹少年,茅场晶彦只能回以默然的苦笑。
而随着桐人从观赏此时置身之处的风景,转而直视着希兹克利夫时,有着肉眼可见的肃然逐渐生起。
“不过我希望,这不止是只能让你一个人享受这种喜悦的畸形世界,它更应该是‘桃花源’和‘雪国’那样的地方……
现在,就由我来‘矫正’这个扭曲的世界吧。”
桐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的一概东西全部抛去,再睁眼觉醒,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心的空明,以及他眼中那不可比拟的精粹澄金。
这种‘奇迹’,茅场晶彦初时本以为不过是因偶然的意志催生出来的而已,可直到现在才明白,眼前的少年,就是能引动‘奇迹’的存在。
这让作为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的他,于心中产生了‘敬畏’之情,以及无以复加的讶异。
圣骑士的十字盾和神圣剑握紧,他将系统的辅助开放到极限,摆出无比严谨的防御姿态。
只是拥有着远超想象的反应速度的桐人,如同瞬间移动抵近,向他发动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但希兹克利夫凭着系统的极限辅助,以超乎寻常的准度将桐人的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尽管桐人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但茅场晶彦的目光依然淡漠。
果然不出所料的,桐人所施展出按系统设置的技能攻击,完全在开启了极限辅助的希兹克利夫的预料之内。
在「二刀流」无法破开他的防御的情况下,桐人手中的「阐释者」和「逐暗者」附着的幽蓝光焰更胜,于下一刻发动了他所持有的最高级别的剑技——「TheEclipse(日蚀)」。
不断挥舞着的手臂带出一道道残影,快,唯有更快,于桐人的潜意识里,凭他所经历过的无数战斗所形成的战斗意识,全数倾泻在眼前的希兹克利夫身上。
“嚇啊啊啊——”
「二刀流」和「日蚀」,原本就是茅场晶彦为设想中的挑战他的‘英雄’所设计出来的技能,按理来说,在开启到最大值的主系统的帮助下,应该能够轻松应对才是。
可与他战斗着的少年的眼中的异常光色,成了其中的唯一变数,让他即便知晓桐人攻击的全部落点,都疲于应对。
当「日蚀」超高速的二十七连击结束,桐人无可回避地陷入了技能施放后的僵直,而希兹克利夫终于等来了他奠定胜局的绝佳时机。
十字盾重重挥打在桐人的右剑上,将他握着的长剑震脱了手,而后身体倾侧,神圣剑随收臂的动作横侧在胸,紧接着大小两臂齐齐发力,将它推刺出去,直冲桐人失去防备的心胸,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间而已。
正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的希兹克利夫,刺出的神圣剑却被从短暂僵直恢复过来的桐人,以「体术•弦月」加持的侧踹踢偏开去。
“茅场晶彦,你以为我一直在和谁对练,慎渡那家伙不仅强得离奇而且防守严密,甚至还能趁着各种古怪的间隙做出反击。”
「又是他么……」
因桐人踢出的力道,希兹克利夫身体发生偏移,心中念念有词,暗自嘀咕了一句。
而桐人则把手上仅剩的「逐暗者」举起,朝这位露出破绽的圣骑士做出刺击。
只是希兹克利夫哪会这么轻易落败,于侧倒的瞬间,他的反应动作迅捷而诡异,十字盾正正迎上了桐人全力的刺击……
“空——”
半截长剑飞了出去,因「日蚀」全被硬生生地抵挡住,「阐释者」的耐久度因此被剧烈消磨,应在了这一刻。
稳住身形的圣骑士的十字盾,随即以「盾反」横撞过来,将桐人的血线一下子削去了三分之一。
如红日般的神圣剑在他的手中被高高举起,自上毫不留情的斩下,幸而桐人拨出方才因脱手,而斜斜插立在无色无形的地面上的「逐暗者」,堪堪挡住了。
趁手的武器的损毁,代表着桐人已经无法再流畅的使用「二刀流」了,面对攻防一体的希兹克利夫,他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优势’的东西。
不过,他绝不放弃,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上,肩负着解放所有被困在这个世界的玩家们的重责。
现在的他,只能铤而走险,于是桐人拨动系统,将他收藏的所有长剑一一具现。
“希兹克利夫,我不认为你的剑盾有无限的耐久度,是,在有着主系统极限辅助的加持下我根本突破不了你,可你也无法击败有着远超系统设定的速度和反应力的我。
那么……只要消耗掉你手中的剑盾,就是我的胜利。”
“如此‘简单粗暴’的策略,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并不是,我只是曾经考虑过怎样才能打倒那家伙,当然,是在他不开启他的‘特殊能力’的情况下,”桐人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最后,我只想出破坏他用以防守的长刀这种略显‘愚钝’的方法。”
“……”
不得不说,桐人的这番话,让希兹克利夫回想起与平慎渡‘决斗’的那件事情,在平慎渡那恍若鬼神一般的诡谲攻击下,即使是他都无法挡下来。
桐人于身前的十几柄立着的长剑中,随意的抽出两把,剑锋与希兹克利夫相对,“我已经做好和你打到天黑的觉悟了,不知道你和我之中,谁的精神最先显露疲累。”
希兹克利夫明白,这个少年是在认真打算着,哪怕直到时间尽头,都要与他空耗下去的……
太阳从中天向西落,由金、红、靛蓝三色绘染出的绝美黄昏到来,随风浮动的云亦如流火。
在这般背景中,天空上的两人于‘断剑冢’中停了下来……
希兹克利夫满是惊诧的看着这没入自己体内的半截断剑,血线的归零,耳边萦绕着主系统毫无感情起伏的「youaredead」的提示音,于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的他而言,显得尤为滑稽。
“很棒的景色。”
桐人却微笑地与他说。
最终,由愕然转为轻笑的希兹克利夫,还是接受了输给了眼前这个少年的事实。
“Congratulation(恭喜),你赢了。”
原以为这个少年会显露出他得胜后的激动,但他却没有,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并如是问:
“我们会再见的,对吧?”
茅场晶彦没有给桐人怎么确定的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当他在现实的身体宣告物理性死亡后,他的意识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也只是有些许可能性……
“也许——”xiumb.com
桐人没再继续向茅场晶彦追索什么,无比疲惫的他,心中泛起了对恋人幸、对友人们的想念,如果可以,他更想和她/他们分享此时此刻。
再抬头,在不知不觉中,希兹克利夫他已经悄然离去了……
……
“你赌对了第二次。”
伴随着第二个画面的破碎,神明郑重地说。
平慎渡则摇了摇头,说:
“还剩最后一个。”
「祂」的言语,终于带了点感情色彩,“也唯独这个能让你的心生出些忐忑。”
“啊、但我依旧觉得我会笑到最后。”平慎渡仍然抱持着自信。
“大概如此。”
神明一反常态,竟也赞同了,平慎渡抬头视之,「祂」却不悲不喜。
“这没什么好出奇的,尽管知之甚少,但我对一些人类的秉性还曾了解过,和母神一样,她也是能够包容一切的女性。”
“谢谢。”
平慎渡向「祂」致谢,这倒让神明不解。
“因为,我和她不分彼此。”答后,他又再说,“不介意我失陪一下吧?”
“嗯、去吧。”
在「祂」的回应声中,平慎渡消失在了原地……
……
亚丝娜打开了他的手,将躺在路肩的向阳花拾起,把它放入他的手掌心。
“慎渡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么?”
“虽然知道你可能听不大懂,但是啊,向阳花有积极向上的寓意,再怎么失意的你,肯定、绝对还怀揣着对生的渴望。”
“你看,”亚丝娜轻触怀表的键帽,它精美的纹盖一下子弹起,呈现出里内透明而繁密的机械‘肌理’。
“倒计时它还没有走尽,所以,还请不要辜负为分秒的过去而悸动的指针,即使时限慢慢临近,也请快乐的走下去。”
亚丝娜的笑脸,绽放出极致的温柔。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明所以,平慎渡完全不理解她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将向阳花塞回自己的手,又为什么要特地让他再‘复习’一遍他的时限……但总之,她是在‘妨碍’自己。
可他甩脱不掉,你瞧,这样的女孩子怎么有这么大力气……虽然也有可能和他一直以来的体弱多病脱不开干系,但总归不是女生该做的事情吧?
话虽如此,到头来他还是放任了她和他的纠缠不清。
场景再度变换,这一次是过去了一个星期之后……
假山造景前,七彩弧虹下流水四溅,平慎渡将新摘的向阳花递向她,可是她却直白的拒绝式的摇了摇头。
“慎渡君,我没办法接受它,因为莪熟悉的慎渡君和我之间,并不像它的花语那样沉默得无法言说——我知道你是慎渡君……可我更喜欢那样子的慎渡君。”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剥开表面的一层尖刺抑或坚硬外壳,里面的甘美与柔软就会尽数袒露,就像青椰和仙人掌果。
然而于亚丝娜心中,她现在所见到的慎渡君,和她所知的慎渡君并不是同一个,她所知道的那个他包含着这个,眼前的这个,是残缺、不完整的。
他无法做出失落表情,就像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时常落寞却又没来由的待他温柔。
这次场景终于没再变换,亚丝娜莫名安下了心。
与这个世界的他的十天过去,他终于勉强能听懂自己某些话语的意思,每当他作出了回应,总能令她好生欣慰一阵子。
可是……他送给自己的怀表上的时间,即将在最近的三两天结束,明明才刚‘认识’,转眼就要‘分离’,陌生的世界里,她就只剩下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他而已……
只是倒计时不一定准……
一天之后,榉树下的长木椅,阳光正好,他躺睡在她膝上的侧颜,有着树叶的斑驳,只是他的呼吸不在温热,或者说……他已经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亚丝娜终于无法继续坚强下去,本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已是她唯一的凭依,却还要她反过来鼓励他。
当他真的离开了,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她的寻不到什么着落。
下一秒,世界如镜子落了地似的破碎,视界的全部,连同她膝上的慎渡君都被黑暗吞没。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唤着她的名。
“亚丝娜……”
她忽的抬起了头,在黑暗中搜索。
“慎渡君……!?”
“嗯、抱歉,虽然晚了些…我来接你了……”
平慎渡出现在她面前,是完完全全的、她所熟悉的那个。
有意的提及前世,他略显尴尬的说,“那个……我果然不是很讨喜,对吧?”
“是的呢!”恢复‘全盛姿态’的亚丝娜,瞪了他一眼,“不过,虽然不喜欢慎渡君,但我喜欢慎渡君。”
“这个还是那个?”
亚丝娜投入了他的怀里,软唇印上了他微微张启的嘴巴,以她的行动作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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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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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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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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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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