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间过渡逐渐被拉长的弦月,在弧面海隐约泛波的水面着眠,感到肩头一重的平慎渡侧转过头,入目的,是亚丝娜恬淡的微笑与安心的睡颜。
盛夏季节,夜风微微带着点儿凉,平慎渡从物品栏中具现出斗篷长衣,将它披裹在她的身上。
等阿尔戈也打起了呵欠,清净的海滩上,便只剩海潮濡湿岸沙后退去的哗响,以及它们所留下的蜿蜒水线。
平慎渡竖指示意妮露妮尔她们噤声安静,而后动作柔缓地把亚丝娜横抱起,将她送回别墅里。
未开灯的房间,有蓝白月光洒入,在床边照出一拱门式窗台和方长屋上悬窗拼叠着的光影。
把窗撑往回收带一下,让弧面海的吹拂来的海风不至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但没有彻底闭阖,留了竖缝隙流通空气……
做完这些,平慎渡在她枕边留下一封信,才和亚丝娜说声晚安再离开。
只是平慎渡并不赶着想要休息,而是原路折返走出别墅,重新回到宽长的滨海白沙湾。
白透的披肩随着夏风,与绛紫色泳装丽人的水润肌肤,以及淡桔梗色长发抹绘出一笔缤纷灵动的飞扬飘逸。
果然,她不跟着回来,是不经声明便独自在那儿等着自己,平慎渡径直向背对着他的她走了过去。
“米特你很喜欢海?”
米特摇了摇头,然后微侧着脸,像是想让平慎渡再猜一猜,不过平慎渡选择凝视她的眼睛。
似乎感受到了些许凉意,米特将身上的薄透披肩紧了紧。
“我想捞起那小半弯月亮。”
平慎渡划着物品栏,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外衣了,如此,他才带着些歉意地说:
“现在的‘它’可不圆满。”
“但是…有属于我的一小半啊……”
米特的脸上,泛起比之‘水月镜花’,更为绮丽、美好的笑意。
“先拥有月亮的一部分,才能像时间与季节那样,慢慢地、慢慢地占据整一个它。”
“结果…说不定……”平慎渡没有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这是我,这是米特作为优等生的自信。”
于是平慎渡伸出手臂,绕过她的后背,稍微地使力,让她投进自己怀里,手掌蒙在她毫无一丝赘余的纤细侧腰上,这样,他和她可以贴得很近很紧。
“这次我不会带上你。”
其实平慎渡更想说的,是‘你们’一词,但现在专对着米特一人,总归不适宜。
“嗯,我在追赶的路上等你,可以的话,等做完事情回来,再和我说说原因?”米特以不确切的语气,试着问他。
“约定?”平慎渡则如有所指的反问。
米特轻轻一点头,才着重地说,“约定。”
紧接着,两人迎来一段默契的不言不语。
两人的额头逐渐接近,近乎相抵,平慎渡能感受到米特逐渐变快了的芬芳的呼吸,手不经意地抓紧他胸肩处的夏衣,分明是高岭之花的她,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乱了气息。
她缓缓阖上眼睛,满溢的弧面海折射着银白的明明月光,映照着她肤质细腻得仿佛透亮的小脸,还有她因抿嘴而略显温润的薄唇。
两人间的光隙,随他与她的印吻消失了,漫溯到他们脚边的海浪,也恰合时宜地退开。
在沙滩上大摇大摆的章鱼和弹涂鱼挖坑自埋,椰子树上掉下几颗青果,还有一长扇翠绿树叶,盖住了从‘遮蔽所’冒出头来的寄居蟹。
稍做休息的两人,牵出一丝晶莹的线,乍分出来的光隙短暂亮起,紧接着又被合拢了去……
总之,是不太漫长且可谓稍纵即逝的时间,于他和她而言。
两人后面,则是选择肩靠着肩坐在海边,一如当时的圣诞夜,直到凌晨破晓将要莅临之前。
风渐渐大了些,也更凉冷了,平慎渡这才和米特提起,“我该出发了。”
“那……祝君武运昌隆——”
米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再在他的侧脸轻啄了一下,平慎渡则回以一个粗重的吻,然后站起身,朝大都会的街区跑去……
及天光大放异彩之时,驱散一晚夜霾。
睡梦远去了的亚丝娜,眼眉一蹙,慢慢睁开眼来,耳边依稀有海潮的声音,随着身体意识渐次清醒,她更能看得清她在哪里,海潮逐岸的哗然也越加清晰。
悠然支起上身,薄被滑落,身上却还穿着十足好看以及可爱的红白配色的缎带泳衣,连带着让她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亚丝娜的右手抚摸着左手,可能还有平慎渡握着她手时的感觉,以及他夸赞自己的话语,单这么一想就令她羞恼得不成样子,竟还捶起了被子。
系统主界面于此时,又弹出了「骚扰规范规则」的处理选单,大概是平慎渡将她‘转移’回这里时触发的示警,或者……
不知是自我欺瞒还是自我开导,亚丝娜猛地摇了摇头,抛开那些足让她面红耳赤的遐想。
于她的印象里,平慎渡大概、应该、也许、可能……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才对,而且……
「满点上的满点,不就显得不足为奇了么?」
哼,虽然对象是有‘惯犯’之嫌的平慎渡,但有着「满点之上的可爱程度」的亚丝娜,这次就决定‘宽宏大量’的放过平慎渡,不和他多做计较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么设想着,亚丝娜伸了個懒腰,因这一动作显露出的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并着秀指遮过唇齿,轻轻打了个呵欠,有两颗晶莹含光的泪,点在她的眼角边。
放松的动作间,手似乎有触及到不像是床铺和被子的东西,亚丝娜甄首低侧看去,发现是平慎渡惯常穿着的斗篷外衣,她用细指‘试探性’地戳点了几下,然后才把它取了过来,抱在怀里。
好像是每每在平慎渡身边的时候,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因而昨晚便‘懈怠’地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这件衣服,大概就是他怕她着凉才披在她身上,只是把她送回来后却忘了拿回去。
“呵哼——慎渡君真是粗心……”
故作‘抱怨’一句,亚丝娜哼着愉悦的调调,,把有着平慎渡好闻味道的衣服置于她滑腻的双腿上,把它仔细地折叠好。
但转念一想,亚丝娜又想起了什么‘不对’的事情,等她细致地搜索了下后……
「昨天米特、阿尔戈、还有妮露妮尔小姐和琪欧小姐都在,也就是说,她是在她们面前被慎渡君抱回来的!」
就是这么个‘推论’,再是让亚丝娜羞得不能自已,扑到被子上不住地上下摆动双腿,方才的‘恼’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今天大概是不想出去见人的一天罢。
可亚丝娜又想到「窝鲁布达」的事情暂告一段落,这一楼层「天柱之塔」的「守护兽」也被迪亚贝尔、艾基尔先生他们讨伐攻略掉了。
那么和慎渡君他们离开这里的日子,大概会是在这几天内……这让亚丝娜不得不收敛起胡乱发散的思绪,快些起床,并开始着手洗漱更衣。
这时,一封白色信笺从软床的边缘跌落,躺在了红底黄纹的地毯上,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知怎的,心中似有所想的亚丝娜,急急忙忙地捡起这封没有印戳蜡封的信笺,取出了其中的信纸,于眼前展了开来。
开篇便显得很模糊,像是一个人支支吾吾的说着些意义不甚明确的话……
「亚丝娜,人是否总免不了‘落俗’呢?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直截了当的、自行做出任何决定,然而最后还是有了些顾忌,若是把原因归结在个人身上,虽然可能有些出入,但我自然是如此这般的无法免俗。
抱歉……亚丝娜,有些话其实一直想和你说,但总是在关键时候有些难以开口,到最后只能选择这么一种方式说与你听……
亚丝娜,我会自私的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太长,几天、一个星期而已,尽管明知这样的不辞而别,总归是极为不好的,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至于解释,或者不太有这种必要,很快你、你们就能知道了。
可能在你、你们知晓我即将做下什么事后,大概会觉得我很陌生吧,也许会让我们渐行渐远,甚至就此形同陌路也说不定。
还请相信我的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再见面时,我希望我们始终如一。」
亚丝娜反复读了几遍,只能从这些字里行间,以及昨天谁在身边来推断得出写信的人是谁……
信纸里,平慎渡他说在未来几天之内可能做下的事情,大概会颠覆她们对他一贯的认知,所以才会让他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向她表明。
也就是说,当她看到这封信时,平慎渡已然离开了这里,离开了「窝鲁布达」,或许经由「普拉米欧」和「天柱之塔」,去往了更上层。
亚丝娜默然地将信纸按在心上,试图分担着平慎渡在其间克制隐藏着的情绪。
“‘始终如一’么,慎渡君……”
“不论怎样的你,形同陌路也好,渐离渐远也罢,做出选择的,可都是我、我们自己。”
她的喃喃细语,与平慎渡的这一封信一同,被重新封入信封里,就仿佛封起了全是多余的‘顾虑’。
将十足可爱的缎带泳衣‘封印’,换装成平日里凛然的「细剑使」之后,亚丝娜似是在为自己打气般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刚起身的阿尔戈,恰好走到她的房门之外,于是打了个很有「老鼠」风格的‘早安’招呼。
“呀哈喽!小亚——”
“早…早上好,阿尔戈小姐。”
亚丝娜显得有些不自意。
阿尔戈朝亚丝娜一番左视右看,然后调笑着说,“嗯嗯,在小渡的小心呵护之下,今天的小亚也很元气满满呢!”
“呵…呵护什么的……”心虚的亚丝娜,言语间不自然的有些嗫嚅,“哪…哪有……”
“小亚昨晚在小渡身边,应该只是浅浅睡着的吧?”阿尔戈凑近过来,刻意压低声音,在亚丝娜耳边问道,“被小渡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感到开心和幸福?!”
虽然但是,睡着后的亚丝娜,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现在也没有那样的心情,“阿尔戈小姐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一点都听不懂。”
“好吧,那可真是遗憾的事情。”
阿尔戈抱着手臂,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么?”亚丝娜尝试性地问出了口,想看看阿尔戈的反应表现,或许从中可以得知她是否知情。
“嗯,我也想知道原因,按理来说小渡应该是「TEAM」中最‘勤奋’的那个人才对。”
紧接着阿尔戈又补充说道:
“对了,莪刚经过拉维克先生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而且他房间里面的床被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的说。
以我作为专业的「情报商」的‘嗅觉’来看,拉维克先生可能不告而别了也说不定,前「檀树骑士团」的「军团长」想必也有要紧的事要做吧?!”
听阿尔戈这么一说,作为「暗黑精灵避战者」的拉维克,不告而别的概率确实很大,亚丝娜虽然对他的离去感到有些突兀,但也不会那么的在意。
实际上,平慎渡没有一点铺垫的‘单独行动’,以及怎么将这件事向‘不知情’的阿尔戈和米特说出口,这个问题才更让她觉得心神不宁。
“啊咧——”
这时,阿尔戈突然发出的大感疑惑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什么事么,阿尔戈小姐。”
亚丝娜对阿尔戈的一惊一乍,显得不明就里。
阿尔戈一边划动邮件做快速浏览,一边和亚丝娜说道:
“蓝子酱和有纪酱刚刚发来邮件,里面提及说她们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
不过她们在邮件里,并没有说明尤娜酱和诺提拉斯目前的情况耶~~”
“可以等她们来到「窝鲁布达」与我们汇合之后再问也不迟,这样也更能问清楚一些事情。”
亚丝娜向阿尔戈建议道,不得不说的是,蓝子和有纪的‘回归’,让此时此刻因平慎渡的困扰着的她,平添了许多心安与‘慰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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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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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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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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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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