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坐着一边,中间放着酒精和擦伤药水将两人隔开,季归辞坐在另一边,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着长椅,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着鞋面稳稳的踩在地面。
朝着她的方向,微侧着头,垂着眸子盯着她处理伤口,像个监工,看的比她还认真。
怪异的气氛出奇的安静。
沈离瞥见他的手自然垂放在长椅上,手指修长,掌背很大,骨感又漂亮,掌背上的薄薄皮肤之下是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身下长椅,啪嗒啪嗒的仿佛与自己的心跳同步,沈离的心跳陡然都加快了几分。
手中的力道忍不住加重,棉签使了点力划过伤口,带了丝麻意的疼。
沈离不适的蹙起眉,随即又舒展开,她快速的将药随意涂抹后,站了起来,冲季归辞道谢。
整个人十分拘谨。
“谢谢你。”
季归辞也站了起来,与她面对面:“不客气,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乐于助人。”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季归辞,归来的归,辞行的辞。”
季归辞……沈离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
“季归辞谢谢你。”
“快回去吧,太阳要下山了。”他顿了顿,撇了一眼她湿掉的衣服,“不要感冒了。”
沈离家租的楼房十分老旧,在二楼,她才走到门口,正要打开家门,里面的叫骂声透过面前的铁门从里传了出来。
“沈离这个臭丫头上哪玩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做饭。”田翠玲的声音很大,带着特有的尖利。
要是吵架,会显得十分的咄咄逼人。
“赔钱货不是去打工了吗,过几天她要开学了,她得打工交学费。”徐咨铭的话,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那也早该回来了。”
天边将最后一丝暖色吞噬殆尽,楼道里昏黄的灯扑闪两下灭了,隔了几秒后又亮起。
明明灭灭。
沈离的手不过只在半空中顿了几秒后,便将门打开。
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都朝着沈离的方向看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赔钱货你终于回来了。”16、7岁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手里拿着苹果,上面咬了几口。
“今天怎么这么晚?”田翠玲站在沙发旁,叉着腰,臭着一张脸问道。
“赔钱货快去做饭,饿死我了……”
“嗯。”沈离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里没听出多大起伏。
视线扫过田翠玲那张粗糙蜡黄的脸,头发里夹杂银丝的,用塑料卷发筒卷起,穿着捡的一件灰银色吊睡衣,看起来就像个包租婆。
田翠玲不丑相反的,她很好看,只不过早年间在农村干活造成的皮肤蜡黄粗糙,就因为单凭着她这张脸,她才成功的带着她改嫁给了带着和她这么多大的儿子的徐成瀚。
徐成瀚二婚是因为上一段婚姻中,老婆受不了他太穷了,跟着有钱人跑了。
而田翠玲是因为老公死了。
沈离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带着她去买菜时出了车祸,沈离被沈其礼及时推开,只不过擦破点皮,而沈其礼则因为伤势过重,当场死亡。
当时田翠玲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老公突然没了,留下没有工作的她和十岁的女儿。
她只念过小学,小学毕业后一直被娘家人关在家里干农活,她什么也不会。
沈其礼长得很帅,田翠玲也是村里的一支花,两人看对了眼,领了证,两家人简单吃个饭,就当走了个办婚礼的过场。
一年后生下了沈离,田翠玲一直不喜欢女儿她想生儿子,奈何沈其礼喜欢,她也就忍着。
就在她备孕准备要再生个儿子,沈其礼死了。
然而沈其礼被撞死的那笔赔偿费,田翠玲没得到一分,所有的款都被那群如恶狼般亲戚分割了个干净。
田翠玲没文化,她娘家这边又软弱,没人帮她上门要说法,没办法她一个女人斗不过。
人总得吃饭,不得已,她带着沈离进城打工,跟徐成瀚又看对了眼,带着她改嫁给了徐成瀚。
沈离算是个拖油瓶,不知道为什么,田翠玲讨厌她却依旧没有抛下她。
反而带着她嫁给徐成瀚。
可就算是这样,田翠玲对她仍然不好,徐成瀚说想要读书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为了能继续上学,年幼的她被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
高兴就给吃的,不高兴就跪着。
徐成瀚不打她,可话里话外都喜欢刺她。
田翠玲很喜欢徐咨铭,待他如亲子。
起初她还会哭,可田翠玲根本不管,年幼的她学会在这个家里看人脸色。
没办法爱她的人都不在了,她再怎么闹怎么哭都没人会心疼她。
沈离做好饭后,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只因为徐咨铭说看着她吃不下饭,田翠玲便让她滚回房间。
沈离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习惯了,她回到房间亮起灯就开始写作业。
等他们吃完后,沈离才出房间吃饭,收拾桌子洗碗筷,提前清洗衣服。
“哎,沈离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徐咨铭在房间里无聊,逛了一圈后,看到沈离在卫生间里洗衣服,便倚靠在门口看着她干活。
沈离正搓着她那件白短袖,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洗衣服。
“我没有。”
“我今天都看见了,你被那几个女的围起来打。”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活该!”说完他低低笑了起来,乐得开怀。
沈离不理他,洗到他的衣服时,用棒槌用力的往下拍打,震得沈离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就好像是那件衣服,就是徐咨铭,她在用力的砸,就好像在打他,往死里打。
看的徐咨铭心里莫名咯噔一跳,咽了咽口水。
她想打他,可明明她是在洗衣服,徐咨铭没证据。www.xiumb.com
“喂,你tm轻点,要是把老子衣服洗坏了,你就得给老子赔。”徐咨铭的心情不美妙了。
“哦。”
沈离不理他,继续大力。
徐咨铭觉得无趣,哼了一声,扭头拖着步子,回了房间,随着房门关上啪的一声巨响后,沈离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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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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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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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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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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