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极和南极的千山万水、汪汪海洋,只需几下屏幕的点击便可以将爱意传达,可是点几下屏幕的时间都没有了,力气也耗尽了,仅剩一个字“忙”,明明从前同样地忙,却也能抽空将爱意转达,如今开口的那一刻只剩下冷漠。
燕隽主动出声,他的嗓音分明底气不足,“卿卿,你为什么不说话?”
奚沉卿沉默半晌,看着与之通话的页面,他们每次通话的时间都很长,却被无情地分裂割据,废话占三分之一,争执占三分之一,沉默,也占三分之一。
“燕隽,你不能这样。”她终是开口。
燕隽的声音犹如蚊蚁,“如果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你让我吃饭,我就绝对不夹一口菜,卿卿……”
奚沉卿烦躁之余被无奈占满,“燕隽,你非要我说最难听的话,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别,别说,卿卿,我不想听,我害怕。”他的声音轻颤,就像是真的恐惧一般。
奚沉卿不会蠢到相信燕隽的妥协和恐惧,他只在她一个人面前这个样子而已。
燕隽似乎是真的怕奚沉卿生气,她的每一次沉默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卿卿,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的,你别不理我。”
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和燕隽一起生活过的那段日子,如果她现在在燕隽面前,他肯定还是一如既往的摇晃着她的胳膊或衣角,拼命地撒娇,拼命地作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多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难过的时候总会将头扶在她的膝上,像只垂头丧气的金毛耷拉着脑袋。
忽然想到奚月,奚月从前也总爱和她这样撒娇,燕隽的年龄比奚月大不了多少,忽然心头有些发软。
奚沉卿深呼吸,语气有些沉重,“燕隽,你不能剥夺我交往朋友的权利。”
燕隽的声音沉了几分,“所以,你还是在因为慕白和莉莉安的事情怪我,对吗?”
“我的世界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奚沉卿提醒着他疯狂的神经。
“可我的世界里有你一个人便足矣。”燕隽的固执是融入血液,刻进骨子里的。
燕隽是个疯狗,但是认主。
他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压得住他的,偏偏他遇上了一个叫奚沉卿的女人,至此不回头。
奚沉卿是不会这样认为的,但其他跟在燕隽身边的人都是步伐一致。
“燕隽,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奚沉卿声线锐利,声音偏冷。
燕隽分明极了,隐忍和杀掠在血液中极限拉扯,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格外的委屈,“卿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难道你就没有想着给我回个电话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不是?”
奚沉卿内心麻木,“出了点事,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燕隽分明有些激动。
奚沉卿脱口而出,“就是怕你这样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
燕隽沉默片刻,“那我以后不这样了,你能不生我气了吗?”
她从来不相信燕隽能够做到,如果可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崩溃皲裂的边缘极限拉扯了。
她敷衍着,“好。”
燕隽嗓音都带着欣喜的激动,“真的吗,那卿卿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找莉莉安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习惯了燕隽的喜怒无常,她有时候都不免怀疑自身,上辈子自己究竟是个如此十恶不赦之人,今生所遇到的不是头脑有点问题就是心里有点问题的人。
“我没事就不可以找他们吗?”奚沉卿显然有些不想说。
燕隽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异样,他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卿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无论你遇到什么要做什么,找我永远要比找其他人更加事半功倍。”
奚沉卿盯着已经陷入睡眠的电脑,按动开机键,骨节有些泛红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我给你的邮箱里发了一张照片,我在照片的后面提取到一个ip地址,是来自缅北的北掸邦第一特区,我怀疑这张照片是有人故意带到我面前的,我很想知道谢叔如今的处境。”
“照片我看到了。”奚沉卿的妥协,燕隽最会也只会在她的面前顺台阶而下,深知她的妥协来之不易,“我会尽快查到的,不过卿卿,我还是那句话,你坚决不能一个人前往缅北,答应我。”
“嗯,我知道。”奚沉卿随意附和。
燕隽忽然这样说,“卿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个叫谢漾的男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燕隽问。
奚沉卿一时没反应过来,黑暗的警惕倾倒而压,“你想干什么,燕隽,他可是我叫叔叔的人!”
没有奚沉卿想象中的杀意腾腾,而是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清脆轻笑。
“你笑什么?”奚沉卿拧起眉。
燕隽嗓音中夹杂着止不住的笑意,“卿卿,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草木皆兵到这个地步,只有是个男的我都会怀疑的。”
——你本来就不是人。
奚沉卿在心中默念。
头脑恍惚,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燕隽的意思,但若不是他这样,又怎么会让她有种狼来了的错觉。
他收敛几分笑意,继续问,“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m.xiumb.com
“重要。”
“有多重要?”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他身上有关于我爷爷死亡的真相”
燕隽笑意彻底消失,多了几分笃定和认真,“我会尽快给你结果的,你别着急。”
“那就先这样吧。”奚沉卿想要挂断电话。
“卿卿,等等。”燕隽连忙叫住。
“你说。”
“卿卿,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你和萧照夜之间发生的事我也全知道了。”
燕隽的声音在奚沉卿的听觉中逐渐偏向低沉,好像大提琴的独奏弦乐,她知道燕隽想要知道什么,是很难隐瞒住的,她不觉得有什么,而接下来燕隽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大惊失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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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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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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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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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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