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年伸手推了下眼镜的镜框,清俊的脸上勾着笑意,“大哥,对那个梅卓还真是情深义重呢,叫我这个旁观者都要感动了。”Χiυmъ.cοΜ
“江景年,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柳寒云心情复杂,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霾,他这会儿正愁怒气没地方出呢。
江景年耸耸肩,“大哥为什么心情不好呢?爱的跟喜欢的,不是都被你牢牢抓在手里了,这种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齐人之福?
柳寒云抬眸看他,连这个神经病都这样想,那欢儿……
江景年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大哥被人当场抓住,就算衣冠整齐什么都没做,这件事也永远说不清,何况……你真的确定自己对那个梅卓没有动过心吗?”
一个男人藏着一个女人,若是没算计,也没有动心,更加没有任何功利,那不是比他还有病么!
“你管好寒星,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柳寒云微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交叠着长腿,说着他又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我这个人素来不多管闲事,也好。”江景年开门见山道,“我想你答应寒星出月子就跟我先把婚礼给补办了。”
柳寒云轻嗤,“你想得倒是很美。”
江景年笑了下,揶揄道,“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到欢儿了,难道还想看着寒星无名无分的跟着我么?”
柳寒云的怒气瞬间被勾了出来,“江景年,你这个时候激怒我,是想我揍你,还是想我把寒星接回家坐月子?”
“你要是揍了我,欢儿怕是会更加讨厌你,至于接寒星回家坐月子……大哥,真不是我打击你,她不会肯的,生时念的时候她的身子就没有调养好,这会儿要是再调养不好,怕是会落下病根,你舍得吗?”
柳寒云怒瞪着,“你绕了这么多圈子,说吧,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欢儿的性子偏冷,你这次狠狠伤了她一回,再囚着她也没有用了,不如放她走,给她自由,只有这样……或许你们之间才有转机。”
柳寒云,“……”
放她走?
给她自由?
柳寒云冷了眸色,气势凌厉的起身,居高临下的俾倪着他,“除非我死,否则你想也别想!”
“……”
……
————
病房里。
柳寒星扶着腰挺着肚子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四目相对,眼眶微红。
“欢欢……”她的鼻子有点酸。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
慕海遥靠在枕头上,神情慵懒,冲她笑了下,“过来坐吧。”
她点点头,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几个月了?”慕海遥问。
“快九个月了。”
“那要生了吧?”
“预产期还有半个月,不过我觉得可能用不了那么久。”她最近隐隐腰酸,哪儿哪儿都有异样的感觉,应该是离生不远了。
“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吧?”
“嗯。”
……
无言静默了好一会儿。
柳寒星千言万语,很多事想问她,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
到底,还是她哥伤害了欢欢……
“寒星。”
“嗯?”
“我要走了。”
她怔住,“去哪儿?”
“不知道,世界那么大,总有可以去的对方。”
“那我哥……”
“柳家别墅从来关住都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心,心想自由了,那扇门,那道墙,又怎么可能关得住我。”
“……”
“欢欢,真的没有妥协的余地了吗?”
“寒星,我跟他之间,没有所谓的妥协,说到底,不过是我不够爱他,他也不够爱我,所以才会揪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争执不休。”
“那小白呢?”
慕海遥笑了,“小白姓柳,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把自由看得比命都重要,小白虽然是我的孩子,但到底也只是生命里的过客,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自己更重要。”
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差点取代她自己,但终归没能成为她的终点。
“欢欢,你别走。”
“寒星,今天你既然来,那我们就在此告别,以后……有缘再见。”
柳寒星,“……”
又惊又慌,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面色惨白,浑身僵住,有无数热流往下涌去。
“欢欢……”她抬眼,面露紧张。
“什么?”
她咽下口水,“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慕海遥怔住,面上的淡然瞬间也被紧张取代,“不……不会吧?”
“好像是真的……”她低头,看见裤子湿了一大片,并且不断的还有液体往外涌,伴随着血色以及轻微的阵痛。
“你不要动!”慕海遥拔掉手上的吊针,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外跑。
在门口,她气喘吁吁的拉开门,冲外面吼了一句,“寒星要生了,快点去叫医生!”
门口两个男人瞬时间呆若木鸡。
江景年跟柳寒云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
“你妹妹要生了?”
“嗯,你老婆要生了。”
江景年,“……”
柳寒云,“……”
柳寒云倏地起身吼道,“还愣着干嘛,你进去陪她,我去叫医生。”
江景年手在抖,浑身都在抖,“……好,那……那你快点。”
“我……我尽量……”
两个男人一阵手忙脚乱。
江景年推门而入,站在妻子身边,已然瞧见了她裤子上被浸湿的水渍,裤子的颜色很浅,所以连浅浅的血色也看得很清楚。
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声一片。
慕海遥站在一旁推他,“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抱到床上去!”
江景年低头看了眼自己抖个不停的手,“大哥去叫医生了,我……我现在没办法抱她。”
他控制不住手抖,半跪在她脚下,不敢碰她,更加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寒……寒星,你……你别怕……”
柳寒星扫了他一眼,镇定的说,“我不怕。”
除了羊水初破的瞬间有些紧张,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宫一口未开,也不疼,就是裤子湿了有点不舒服而已。
倒是他……
脸色惨白不说,浑身都在轻颤,咬紧牙关都止不住的紧张惧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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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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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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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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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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