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总算是起了个大早,锻炼,吃早餐,准备上班。
柳寒星打着哈欠下楼,刚好看见他准备出门的样子。
江景年顿住脚步,转身过去,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不多睡儿?”
“睡得头都大了。”她懒洋洋的抱着他,脑袋在他西装上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
江景年轻笑,弯腰将她抱去沙发上,女人顺势就躺在了沙发上。
“你去公司吧,别管我了,我躺会儿就去吃早餐。”她呵欠连天,闭着眼睛的说着。
成为江太太之后,她已经懒出了一种境界。
约莫一分钟的静默,她睁开眼,瞧见他还坐在沙发上,眸色深沉的望着她。
柳寒星笑了下,“干嘛这样看着我?”
“好看。”
嗔了他一眼,她说,“素面朝天,我都没化妆,哪里好看了?”
“哪里都好看。”江先生甜嘴的夸赞。
睡意稍退,柳寒星打量着他,“没事献殷勤,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江景年顿了顿,然后点头,“看出来了?”
她爬到他腿上,将脑袋枕在上面,就这么仰躺着,“什么事啊?”
“高子义今天出狱。”
她僵了下,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已经让人买了机票,送他跟宋烟离开南城。”
柳寒星蓦地垂下眼睫,睡意荡然无存,她沉默不语着。
“寒星……”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
“嗯?”
“你要去机场见她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宋烟。
柳寒星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他的腹部,闷声道,“不去。”
宋烟不会想见她,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相看两相厌,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见。
她的母亲,如此厌恶她,而她亦然。
母亲……
多温暖的称谓,可当这个温暖的称谓跟宋烟联系在一起,就莫名的令人心寒。
一直期待,一直失望,终而复始。
柳寒星心寒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无所谓了。
对于妈妈,她早就想开了,看淡了。
她看着江景年,“我跟她虽然是母女,但是早就没有情分了……”
抿了抿唇,她才继续说,“没有情分,也改变不了她生了我这个事实,为了我也好,为了外公也好,我希望你别伤害宋烟。”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眉目温柔,“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受伤害,但是,江景年,这个人是我亲生母亲,没有情分,我也不想有人伤害她,你明白吗?”
陌路天涯,她也希望宋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就当全了她最后的那点念想。
江景年托起她的腰,俯首亲吻着她的眉眼,叹息声逸出,他说,“明白,我不会。”
她笑着离开他的身体,盘腿坐在沙发上,眉眼含笑,“江先生,快去工作吧,再磨蹭下去,早上的例会就要迟到了。”
江景年怔了怔,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这才起身,“我走了。”
“拜拜!”
柳寒星想起了什么又补了句,“别忘了,晚上回来给我买点鸭脖子,要中辣的那种!”
江景年失笑,“知道了。”
走出别墅,周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车库走去。
“告诉成恺,不准伤害宋烟性命。”
“那孩子……”
江景年皱眉,略微迟疑了下,“孩子不留。”
“是,总裁。”
机场。
宋烟戴着墨镜,脚边一只行李箱,焦急的站在门口,不停的往外张望。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闯入眼帘,两个黑衣保镖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高子义穿着深色的西装,面色白的像纸一样被人拽了下来。
宋烟惊呼,急忙又捂住了唇,疾步走了过去。
“子义……”宋烟拿掉墨镜,眼底满是担忧,“你还好吧?”
保镖松开手,高子义摇摇欲坠,宋烟急忙扶住了他。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宋烟怒瞪着保镖。
“夫人,我们只是负责把人带过来,我们老板说了,让你带着他离开南城,有生之年都不要妄想回来,机场我们老板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阻碍你们。”
说着,保镖就冲宋烟微微颔首,转身回到车子里,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了机场。
宋烟紧咬着唇瓣,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高子义,目光怨愤的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不舍,但也不能。
宋烟扶着高子义,“走吧。”
高子义遍体鳞伤,深色的衣服很好的掩盖了那些伤,让他看起来虽然精神不济,却半分都瞧不出伤痕。
监狱里待了半个月,也被人折磨了半个月。wWW.ΧìǔΜЬ.CǒΜ
高子义被冯西泽送进去的人折磨,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精神。
这半个月非人的虐打,几乎已经消磨了高子义身上的戾气,他的精神变得恍恍惚惚,勉强认出宋烟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重的创伤后遗症,他几乎已经不能正常生活了。
然而这些,宋烟都不知情。
等她飞去拉斯维加斯十天后,找了当地专业的医生,才知道高子义病得有多严重。
宋烟深受打击,一直都稳固的胎像,第一次隐约见了红。
入院治疗后,她还在考虑以后的人生,结果因为医生开错了药,害得她八个月即将临盆的孩子胎死腹中。
宋烟茫然无措的同时,接踵而至的,是更致命的打击!
引产手术结束的第二天,她的佣人告诉她,高子义跳楼自杀,当场死亡,就死在她别墅的泳池旁,血肉模糊……
都死了,都死了……
宋烟哭了,然后又笑,表情癫狂。
男人算什么,她有钱,高子义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
也好,也好……
————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蔷薇园的深秋,寂寥而苍凉,不见红花绿叶,只余一丛丛枯藤。
穿过那些枯藤,偌大的一间阳光房里,各色的名贵花种竞相绽放,宛如动画中的情形般美丽。
夜幕来临。
柳寒星趴在阳光房里睡着了,手边的画稿散落了一桌子,几张滑落在脚边。
深秋夜凉如水,江景年推门进来,瞧见她就这样睡着了,心中没由来的翻滚起淘汰的怒易!
他倏地回头,眼神阴冷的看向女佣,“为什么不提醒太太回房休息?”
他的眼睛泛红,阴鸷得……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
情绪渐渐脱离掌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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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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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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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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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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