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年站在床边,静静的凝视,一寸寸扫过她美丽的面容,像个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却一直找不到水源,猛地发现了绿洲时的表情,不敢眨眼,深怕眼前所见,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是一场梦幻的海市蜃楼。
手机微微震动,黑色的眸子看了过去,修长干净的指拿起手机,弯腰给她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转身走出了卧室。
夜色沉静如水,蔷薇园里花香馥郁,江景年穿着黑色的衬衫,短发薄削,眼神穿过夜色,锐利的落在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蔷薇架下,岳凛满脸是血,浑身已经找不到一丝完整,眼睛肿的连人都看不清,长长的蜈蚣一样的刀疤,被掩盖在血渍之下,混合着花香,营造着入骨的残忍氛围。
黑色的皮鞋落在岳凛的眼前,他慢慢,无意识的抬头,看见江景年似笑非笑的脸。
“岳凛,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嗯?”江景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尖拨弄着昂贵的发着幽冷光芒的宝石袖口。
噗!
岳凛猛地吐出一口血,堪堪的落在高级定制的皮鞋前,丝毫没有染上分毫,他气若游丝的开口,“三年零五个月。”
“出狱五个月,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绑走我的女人,岳凛,美国那几年的冤狱,好像没让你长进多少?”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伴着淡淡的笑容,气息说不出的诡谲阴沉。
岳凛慢慢抬起头,看着男人近乎变态的神情,“你的女人?三年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这么快就变卦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在欺骗这位千金小姐?”
“你好像对我感情生活很感兴趣,岳凛,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从容的语气,风轻云淡,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里蓦地多了抹杀意。
“我绑了她,可她还帮我,是个有情有义的千金小姐呢,江景年,这次我赌……赌你不会杀我,也不敢。”岳凛肿的难做表情的脸牵强的勾起笑。
怒意倏地染上黑眸,江景年表情阴鸷的眯起眼睛,“我的确不会杀你,不过想叫你半死不活却很容易。”
“我答应要当她的保镖,如果我残了,你要怎么跟她交代?”
“怎么交代,这是我要考虑的事,你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江景年转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把他拿小姐包的那只手废了。”
几步之外,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江景年的脚步没有丝毫受影响,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别墅里。
翌日。
她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睁开眼,怔愣了好一会儿都不能确定,昨天发生的事是梦境还是现实。
把绑匪说服成了保镖这种电影剧情,果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么?
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鼻尖嗅到一阵香气,她茫然的坐起来,手撑在床沿,刚一动,胳膊上就疼得她直皱眉。
低头就看见胳膊上青了一大块,那是昨天被岳凛拽出来的痕迹。
“醒了?”温柔的声音。
柳寒星抬眼就看见穿得一身休闲的江景年,立即爱娇的朝他伸手,“抱。”
江景年轻轻笑了下,过去将她公主抱,刚想往沙发走,却被她出声阻止,“抱我去刷牙。”
她还不至于不洗脸刷牙就吃东西,脏死了。
闻言,他抱着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将她搁在洗手台上,挤了牙膏倒了漱口水交到她手里。
默默做完这些,他双手撑在她两边,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就这么深深的凝望着她。m.χIùmЬ.CǒM
柳寒星红着脸嗔了他一眼,“你打算欣赏我刷牙的绝美姿态么,江大总裁?”
“不可以吗?”
“你说呢?”
江景年勾起笑意,稍稍后退,靠在身后的墙上,依旧没有出去的打算。
“江景年,你出去,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叹口气,他笑着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洗漱完毕,搁在茶几上的鸡汤馄饨也正好是可以吃的温度。
饥肠辘辘的,她走过去连话都懒得说就拿起了勺子开吃。
她吃,他就坐在一旁拿着报纸看着,只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余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女人明艳动人的脸上。
她看着他坐在旁边的身影,没由来的动容,如果一直走下去,很多年以后,激情不再,他们应该还是这样相处的方式吧?
莫名的,心脏处激荡着一层层说不清的情感来。
这种情感,在他出现在那个荒郊野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一回了。
但此刻,心平气和,风和日丽,她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这种情感是什么了。
踟蹰徘徊了七年,她好像没有太多耐心去等待了。
如果人生是一场冒险,她是不是也应该放手一搏,就像昨天她说服岳凛时的那样,大胆而狂妄。
公主般华丽开场的人生,结束时,就算平淡,也不应该有遗憾。
与他并肩同行,这是她遗憾了整个青春的梦想……
想着,她忽然就开朗了。
好不容易等她吃完了,江景年丢下报纸,大手一捞就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柳寒星攀着他的肩,笑眯眯的说,“大清早的,江大总裁也太黏人了吧?”
还敢嫌他黏人?
“谁让你一直勾引我,嗯?”他抵着她的额头。
“谁勾引你了?”
“你!”他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你对我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嗯?”
脸颊微微发烫,“你还能再强词夺理一点吗,江景年先生?”
“你不喜欢?”
柳寒星抿唇一笑,坦然道,“喜欢。”
她伸手,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发出声音的在他的脸上啾了一口。
这种肆意的动作,亲密无间的动作,是少年暗恋时,打死也不敢想的动作,这会儿做来,竟无比的轻松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劫后余生,她瞧着他,怎么看都是满心的欢喜,仿佛过去七年间堆积的怨,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一般。
没有了隔阂,她这会儿心情很是欢喜。
江景年愣了下,被喜欢的女人轻薄,自然是说不出的动情,正想就着红唇落下吻,嘴边就被女人的小手覆盖住了。
“江景年,我们订婚吧?”
在他的诧异中,她不轻不重的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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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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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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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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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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