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一口气又堵在嗓子眼,顿了顿步子才有继续走。
容芸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御花园那边,好像有个鹅卵石小路,说句不好听的,那里简直就是宫里的打胎圣路。
'这玉兰谢了。'绯月站在玉兰树下,'以前可好看了。'
'玉花千队映华筵,胜赏须知异隔年。香透纱窗疑郁烈,影摇庭月斗婵娟。'容芸随声附和,'确实是难得的紧,以前曾经有幸见到过一棵极高极大的玉兰花树,花开的时候是极美的。'
容芸见绯月漫无目的游荡,似乎并不想要带自己去那个'打胎圣地'眉头微微的挑了挑,'母后,我们找个亭子歇一会儿吧,坐着好好看,如何?'
绯月见容芸有了疲态,也犯不着这样为难,更多的是,因为容芸有孕,现在动她,未免落人口实。
'好。'绯月点头,'现在身子越发重了,确实要好好的注意的。'
见绯月答应了,容芸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我们去那边吧。'
说着率先往一条鹅卵石小路走去,绯月在后面落后了一步,对于容芸的做法微微的皱了眉头却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啊!'
忽然前头的容芸发出一声惊叫,转头惊愕的看向绯月。
绯月不明就里,见她就要摔倒,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接触到容芸的一瞬间,手上蓦然一紧,而后就感到一股子坠力,整个人往前一倾,就这样往容芸的方向倒去。
'啊!'容芸又是一声惨叫,'母后!芸儿错了,你放过……我的……我的孩子吧。'
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容芸的意思,这句话一出,这意思就已经昭然若揭。
绯月站起身,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低声哀叫的容芸,还有……她身下缓缓流出的血液。
'我……不,不是本宫……'绯月低头看看容芸,又看看旁边已经呆滞的随侍宫女,徒劳无功的解释,'不,不是本宫……本宫没有……'
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像在电光火石之间,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根本看不清楚孰是孰非。
'芸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钰已经到了,看到这样的场景,目呲欲裂,'芸儿!你怎么了?'
话问的是容芸,可是一双剑眸,却是怒火冲天的看着皇后绯月。
容芸似乎极度虚弱,口中迷迷糊糊的喃喃,'母后,芸儿错了……你救救我的孩子,不,不要……伤害他……'
上官钰一把抱起容芸,'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冷凝,面目冷漠,怒极的时候,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女人。
'先传太医!'绯月避开他的眼光,着急忙慌的大喊,'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等芸儿醒了,自有定论!'
'不必。'上官钰将容芸抱在怀里,往宫外走去,'母后您请的太医,我们用不起,儿臣告退。'
等回到府上,便找了相熟的大夫,等到一切安顿停当,又折返回宫,这次却不是去找绯月,而且去了皇帝的地儿。
'父皇。'
上官钰低头跪在书案前,只唤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皇帝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双肩微微颤抖的上官钰,情叹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次,是你母后过分了,朕会给你一个公道。'
得了这句话,上官钰知道皇帝已经是给出了自己的极限,也不再继续纠缠,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而后默不作声的往外头走。
容芸在府中得知皇后被斥责的消息,垂眸冷冷的笑一声,仅仅只是斥责吗?那么自己若是真的怀孕,这个孩儿去得还真是不值得。
'皇上!'
一个太监扑到皇帝面前声泪俱下,'皇上不好了啊!三皇子妃,她……她收不了刺激,悬梁上吊,现在还在府中昏迷不醒呢!'
皇帝整个人一愣,'你说什么?三皇子妃竟然这样不知轻重吗,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m.xiumb.com
说到底,皇帝还是把面子看得更加重要一些,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京城勋贵,几乎都知道绯月将儿媳给弄得流产了……
'如何?'绯月在皇后宫里,担心着自己刚刚操办起来的宴会,'来了多少人?'
贴身侍女低垂着头,细弱蚊蝇,'来了许多……一品诰命。'
一品诰命?有一品诰命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也就是说,京中勋贵少妇,几乎没有前来参加!
绯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伺候本宫更衣!'
三皇子府内,容芸正躺在床上,衣服虽然还是好好的,可是给人一种极为虚弱的感觉。
'芸儿若是一直这样……'上官钰坐在旁边给容芸喂着健脾的汤水,'不知道有多可人疼。'
容芸喝下,懒懒抬眸,'若是这样,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林北奕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哎呀。'林北奕转过身去欲盖弥彰的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早知道就不在今日来了。'
上官钰和蓉芸赶紧分开,一抹绯红慢慢的爬上两人耳根。
整整衣服,容芸也坐直身子,待到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一些,这才开口,'好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快说吧。'
林北奕听上官钰出声了,这才转过身来,'我就是来看看三皇子妃,毕竟她当初帮我挺多的,也没有其他的事儿。'
容芸正色,'我现在很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快走吧,不要走正门,正是多事之秋,不宜被人发现。'
'行行行。'林北奕被噎得没有了脾气,'我就是来告诉你,当年……有关容太医的一些事情。'
容太医,也就是容芸的父亲,医术精湛,为人温和,心怀慈悲,对容芸也是极为宠爱,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许久没有听人说起自己父亲,容芸有些恍惚,室内静默了好一阵子。
'本王先出去。'上官钰以为她是不想要自己听到关于容太医的事情,主动起身,找借口离开,'刚刚管家说有什么事儿找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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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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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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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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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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