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风景很平常,直到汽车下了高速行驶上一条乡路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刚开始驶入乡路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行人和村落,可在汽车攀过一座大山之后,周围就变得静悄悄起来。
山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漂浮起了云雾。
越往深山,云雾越浓,到了最后,车子几乎行驶在云雾当中,坐在车内,可视距离最多三米左右。
汽车的速度因为这环境的变化而开始减速。
原本的水泥公路也在汽车行入云雾的瞬间,变成了老旧破烂的黄泥土路。
汽车变得颠簸起来,随着云雾起起伏伏。
雾气浓重,浓重到甚至有些诡异了。
柳白青看着窗外的场景,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也越发的绝望。
窗外是白茫茫的世界,汽车行驶在一条被荒草掩埋的道路上,汽车的颠簸让柳白青感觉很不舒服。
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但经过尝试却发现窗户打不开,她看了一下驾驶位的仪表盘,发现窗户并没有上锁。
柳白青脸色有些僵硬,她默默的将手从窗户上收回。
异常开始出现了。
窗外很安静,除了汽车碾过石子和发动机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声音传入柳白青的耳朵里面了。
看着盘踞在雾气当中的树林,柳白青默默的咬紧了嘴唇,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村子的轮廓突然出现。
雾气当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影幢幢,似海市蜃楼,又似人间极乐。
此处荒山野岭,在车里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此等诡异之景。
刺啦~
汽车突然刹车。
“下车。”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驾驶位当中响起。
柳白青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她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亲生母亲的脸,手指紧握一言不发。
足足过了好一会,车门才打开,柳白青下了桑塔纳。
在柳白青下车的瞬间,云雾被搅动,柳白青的皮肤在接触到那些云雾的一刹那,只感觉一股阴冷从她的皮肤上拂过。
就好像有人用一只冻僵了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皮肤一样。
汗毛直立,下一刻的惊悚。
而随着柳白青的下车,远处那座被云雾遮盖只露出一点轮廓的村子,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高山绿水,红花翠树,小桥挂天河,白鹅随水流。
一幅桃源天画映入此间。
一时间,柳白青看的有些痴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早已经变了。
那些白茫茫的云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辆黑色的桑塔纳。
也不知道是已经离开了,还是自己看不到了。
穿过云雾,见得此村,眼前所见称不上诡异恐怖,反而觉得赏心悦目。
柳白青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被自己称呼为爷爷的人说过,在那一场变故当中,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只有三个。
而在今天过后,可能就只有两个了。
柳白青握了握手掌,此刻在她的手心有一根红色的稻草,这根红色的稻草现在正散发着无比恐怖的阴寒。
这股阴寒几乎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
感受到这股阴寒,余千说过的话在她的脑子当中回荡了起来。
“这根稻草你拿着,以后贴身携带就可以了,如果遇到稻草变冷的情况,直接跑就是了,往哪边跑稻草不冷,那就说明你跑对了。”
话很清晰,就仿佛是在昨天……
“原来不是梦……”
柳白青死死的握着手中的稻草,哪怕自己的手因为这根稻草而变得没有知觉她也不敢放开。
眼前的场景自己看的过,从十五岁开始,每一年的七月十五她都会梦到这种画面,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除了余千。
可哪怕是余千她也只是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而已,至于梦到了什么,她说的是自己记不清了。
“梦境到最后都会破裂,我也会……”
回想起从小到大到现在父母亲朋对她的态度,在想到中午那個是她爷爷的老人说过的话,柳白青默默的朝着那座村子走去。
既从这来,便从这去,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两清了。
对错早已经不重要了。
时间对所有人都很公平,除了厉鬼。
灵异之地,一条蜿蜒的黄土路上,一辆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平稳的行驶在这条诡异的土路上。
沿途的歪脖子老槐树很有想法,那蜿蜒的树杈比那被风吹起的裤衩还感人。
那些想上吊的人,如果看的这些老槐树一定敬而远之,因为在这种树上吊死一定会很耻辱。
但看那些老槐树上吊着的“腊肉”,余千陷入了沉默,鬼这玩意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望着那些跪着上吊的厉鬼,余千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跪着上吊可还行?
从那些一定没有脑子的厉鬼身上收回视线,余千看了眼公交车的指示牌。
指示牌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上面的清晰的用数字写着“三十”,这意味着此刻的公交车上有三十只厉鬼,距离公交车满载还有五只。
“这辆公交车绝对是在搞事情。”
在公交车熄火又重新启动上路之后,差不多四个小时,公交车就停站了。
那一站是一个峡谷,在那一站,上了九只厉鬼。
九只厉鬼全部都提着一盏白色的油纸灯笼,脸上遮盖有黑布,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寿衣。
九只厉鬼排着队列上车,不过因为公交车的空位有限而且还比较分散,所以它们并没有坐在一起。
因为这九只厉鬼上车的原因,拿着铁锹的老人不得不起身等它们选好位置之后再找位置乘坐。
而也是因为这九只厉鬼上车,老人越发的不安。
“小子,你在哪里下车?”
车厢内很安静,但这份安静却被老人给亲手打破了。
“哪里下车?我在哪里下车关你什么事情?”
余千回头看着坐立不安的老人,相比于老人的不安,余千就显得很闲适,他这个位置很安全。
没有任何一只厉鬼会坐上这个独属于司机的位置,所以公交车满不满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不再遇到之前的那种情况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是……我就是问问……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些什么。”老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听到这话,余千上下打量起了老人,现在这个老家伙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安全从这辆公交车上下去。
“听你这意思,你似乎知道公交车下一站甚至下几站在哪里停?”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余千试探的开口问了一句。
可没想到老家伙居然直接点了点头。
“嗯?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不过很快余千就不在去纠结这老头是怎么知道公交车的站点在哪里这件事情,而是开口问道:
“说说看,公交车下一站在哪里?”
听到余千这问题,老人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余千而是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下车。”
老人盯着余千,神情变得很平静。
余千也看着老人,从老人那略微浑浊的眼眸当中看出了这老家伙的决心。
看这情况,余千就知道自己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想法落空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余千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乱葬岗而已,这老头肯定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乱葬岗。”余千淡淡的说道。
“那里吗?”
老人看着余千有些疑惑,可当他看到余千皮肤下流淌的湖水和稻草,老人瞬间明了。
顿时他瞳孔微微一缩:“你要和稀泥?这方法……”
老人微微沉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头,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和稀泥?我这叫塑身。”余千满脸笑容的看着老人说道。
呃……
“塑身……好说辞……头一次见到把解决自身厉鬼复苏说的那么深玄晦澳的,小子伱是第一个。”老人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
“呵呵……少废话,快说公交车下几站到哪里?”余千懒得和这老头扯皮太多。
“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呃……小子你稍微冷静一下,在公交车里动手可是会出事的……”
见自己刚刚废话一句,余千就起身开始朝着他走来,老人瞬间有些慌,连忙开口安抚起了余千。
“在废话一句,我不介意让公交车在熄火一次。”余千冷冷的看着老人,这老头废话忒多。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百二的体重,一百零九斤的反骨吗?
“好好好!我马上说。”
见余千重新回到位置上,老人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现在很暴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公交车下一站就是乱葬岗,在下一站是荒湖,之后是……”
老人不在墨迹开始说出了公交车接下来会经过的站点。
当听到公交车下一站就是乱葬岗的时候,余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眼老人,随后他就回头闭眼,不在去理会老人。
这老家伙不安好心……
居然套路他。
见余千不在理会自己,老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看着余千屁股下的位置,眼眸中有些喜色。
这小子下一站就会下车,那么那个司机的位置就是他的,在那里坐着可比坐在其他座位上要安全的多。
只要不遇到鬼拦车和公交车自动熄火的情况,坐在那里基本上高枕无忧。
当然也不能长时间坐在那里,不然公交车出现熄火的几率会呈现股票下跌势上升。
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老狐狸……”
余千嘀咕了一句,这老家伙打的什么算盘他很清楚,从那些厉鬼上车之后他站起来让位置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这老东西馋他屁股下的座位。
如果不是老家伙觉得可能干不过他,他可能早被赶下这个安全的座位了。
这老家伙也不是一个好人。
余千靠在座椅上,眼眸半眯,眉间有些阴郁。
他现在很慌,自己送出去的那根红色稻草,此刻正在疯狂的示警,那种对周围厉鬼的示警而产生的感觉,甚至都传都了他这里来了。
余千不知道柳白青是遇到了多恐怖的厉鬼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不管知不知道,余千下车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马舍弃那点灵异。
不然余千总感觉有些东西会顺着那点灵异找过来。
“这小丫头到底在干什么,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
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来的威胁,余千拳头紧了有松,松了又紧,他现在有种直接弄死柳白青的想法。
“艹……希望你不要给我找来麻烦,不然我一定请你泡一次大澡。”余千忍受着身上厉鬼的悸动,心里这样想着。
窗外的景色的快速的倒退,那些老槐树似乎想要挽留这辆承载着一车恐怖的公交车,但它们好像还不够格。
前方的黑暗被刺破,时间缓缓的过去,周围林立的树林渐渐的开始减少,一座座孤立的老坟开始出现。
断裂的墓碑,飘飞的坟飘在黑暗当中随意飘舞。
半眯着眼的余千猛然睁开了眼睛。
乱葬岗到了……
“终于到了,这一路可不太舒服。”
刺啦~
公交车突然开始减速,余千紧了紧衣服,下意识的伸手压了压帽子,可手还举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鸭舌帽已经被他扔了。m.χIùmЬ.CǒM
余千叹了一口气,悔不当初,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装这个嘚……
公交车突入黑暗,随着时间缓缓的过去,公交车车身震动了一下之后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公交车车门打开,阴冷趁机进入车厢,余千站起身,看着那一座座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矮坟,他有些沉默。
事成与否全看这一次了。
回头看了眼同样站起身的老头,余千想了想说道:
“你最好希望我死在里面,不然你的古镇会没的。”
说完,余千没有在意老人那复杂的神情,径直走下了公交车,而就在他走下公交车的时候,老人的声音传来。
“我希望你死在里面,但更希望你活着,这个世界早已经千疮百孔,老一代的人还活着的就那些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终究会随着时代逝去,而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正年轻,这个千疮百孔的时代还需要你们来修补。”
“所以……请你活下去……”
老人的话很长,但也就只有这一段而已,可就是这一段话,却让余千微微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顿了一下而已。
余千没有回头,他双手揣兜,面无表情的走入了那片埋葬着无数孤坟的黑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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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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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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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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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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