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颜咬了咬唇,手腕被他抓着的地方生疼。
这人说是病弱,身手却极其厉害,力气亦大得惊人。
她甩了甩手:“我没空陪你发疯,有什么事直说,不要拉拉扯扯!”
夜翊珩恍若未闻,手仍钳制着她,任她怎么甩,用手怎么掰都无济于事。
马车外头。
黎煜烨拦着马车不让走:“殿下,有事请明说!”
姜乐成见状,伸手推搡:“黎世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姐妹两个陪你一道来珍宝楼,真有你的!”
黎煜烨气笑了,猛地握住他的手,用劲往下一掰:“姓姜的,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本世子不想废话。”
姜乐成被他的话噎住,手差点被掰折,关节处好似有扯开的痛感传来,旋即一口气提不上,脸涨得通红。
好半晌,才龇牙咧嘴地叫嚷:“痛,痛,痛!”
真是个莽夫!
松果连忙劝慰:“黎世子息怒,小公爷不会功夫!”
马车内。
听闻车外声响,夜翊珩意识自己捏她手腕已有片刻,这才放手,缓缓坐下:“随孤回东宫。”
声线平稳,无波无澜。
此人惯会隐藏情绪,黎语颜觉他此刻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反正她是平静不了!
拉她手做什么,她才不要跟他有所牵扯!
拉开袖子瞧了,手腕被他捏过之处,手指捏起的红痕甚是明显。
遂怒目瞪了他:“臣女有事尚未办完,暂且不回。”
“不想回也得回!”
看着他面上的线条比之方才更显冷硬,黎语颜冷哼:“我们尚未成亲,你管这么宽做什么?”
夜翊珩眉梢一挑:“不听孤言,便是不安分。”
话落,他的俊颜之上覆了一层凉凉的寒霜,似寒冬腊月的冻霜又遇冰冻。m.χIùmЬ.CǒM
黎语颜气得不行。
什么叫不安分?
她只不过跟本家大哥与妹妹逛了街,用得着他像抓奸似的把她带走么?
越想越气,气得胸口起伏剧烈,实在忍不住,怕自己口吐芬芳、国粹三连,便起身欲出车厢。
却不想,夜翊珩一个箭步,大掌再度扣住她细白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旁一拉。
猝不及防地,黎语颜被他拽进怀里,半边脸紧紧地撞贴在他胸膛之上。
这人的力气如此之大,她几乎使不上劲。
随之而来,马车剧烈一晃。
马车外的黎煜烨见状,高喊:“语颜,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黎佳佳也扯开嗓子:“姐姐,你要是有事,喊两声!”
车内气氛瞬间凝固。
黎语颜僵着身子,身旁这人的气息近得离谱,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头顶、额头、面上,纵使她带着面纱,那气息仍旧无孔不入地萦绕在她鼻尖。
听车厢内没有反应,黎佳佳拔高声音:“姐姐,我来救你!”
下一瞬,好似被陌尘给拦住了。
“凭什么不让我救姐姐?”
车内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地分开,尴尬充斥了整个车厢。
黎语颜有些不自在,对着车外喊:“黎大哥,妹妹,我没事。”
夜翊珩蹙眉,沉着脸:“坐好!”
黎语颜撇过脸不看他:“我若不坐呢?”
“那怪不得孤做点什么。”夜翊珩坐回原处,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
声音不疾不徐,话语不似作伪,像是真会做点什么。
更何况,在梦里的马车上,她被他按倒在座,又按在车壁……
那疯狂的场景令人心悸。
黎语颜动了动唇瓣,只好不服气地在一旁坐下,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覆眼白纱细看。
白纱遮着,瞧不见他的眼,好奇心浮起,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子蓦地出声:“孤眼瞎。”
话虽如此说着,白纱下的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打量她。
黎语颜牙痒痒,总觉着这人正在肆无忌惮睨着她,真恨不得摘下他眼前的白纱瞧个仔细。
如此一想,她唇角一勾,迅速出手。
风驰电掣间,她的手腕再度被他扣住。
见此,黎语颜也不恼,不能看眼睛,那就把个脉。
虽然脉象上不能完全体现眼睛状况,但能了解一二,遂迅速出了另一只手。
指尖只差一寸就能扯下他的眼纱了,不知道为何,黎语颜的心跳竟然加速。
却不想,刚触到眼纱,这只手也被他抓住。
夜翊珩俊眉微动,嗓音清冽低沉:“太子妃想与孤亲近?”
黎语颜手心附了内力,手腕一旋,灵活地抓住他的手腕:“呵,你抓我手,为何我不能抓你手?”
此人脉象时而沉稳,时而虚浮……
尚未来得及细细分辨脉象时,他大掌复又一转,将她整个手裹在手心。
且不偏不倚地按住了手腕上的穴道,迫得她使不出半分内力。
她动不了手臂,还能动腿。
就在腿踢将过去时,夜翊珩身体往侧面一倾,一只大掌径直将她两个手腕并一起扣住,另一只手顺势抓住她的脚踝。
“你不是孤的对手,还打么?”
“怎的不打?”话音刚落,黎语颜迅速出了另一条腿。
马车剧烈摇晃。
车外瞧着的人们聚起来。
“这是东宫马车?”
“是啊,牌上东宫二字,你不识得么?”
“方才看到太子殿下拉了面上戴了面纱的少女进了马车。”
“啧啧啧,你们猜他们在马车内做什么好事?”
“能做什么好事?”有人压低声音,“太子那什么不是不行么?”
众人笑:“慎言,慎言!”
习武之人耳力本就不错,夜翊珩若是真有眼疾,耳力定比一般习武之人更好。
外头的议论,她听了都面色开始泛红。
这人像是没事人一般,好似他们议论的不是他一般。
在外头坐在驾车位上的陌尘实在听不下去,侧头对车内唤了一声:“殿下?”
“速回东宫。”
“是,殿下!”陌尘拉动缰绳,挥出马鞭,“驾!”
马车启动,围观群众立刻散开。
旋即,马车疾驰而去。
姜乐成见状,傻眼。
追着马车跑了几步,实在追不上了,回了珍宝楼门口。
气喘吁吁地喃喃道:“殿下怎么把我落下了?”
松果凑过来:“小公爷,小奴也被殿下落下了。”
姜乐成睨他一眼:“回东宫好些路,咱们得找辆马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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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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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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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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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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