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浮欢终是奈何不了秦琅,或者不忍让才刚劫后余生的他失望,便把自己纤白的素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谁料,秦琅竟倏然用力,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温浮欢猝不及防,身子一歪,重重的撞向了他的胸膛,不出意外的碰到了他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响起,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秦琅牢牢抓住了手。

  “别动……”他低声道。

  温浮欢以为是自己撞疼了他,真就吓得不敢动了。

  难得见她这般乖巧听话,秦琅忍不住轻笑出声,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纤细的身子。

  “你知道吗?被关在密牢的时候,我多想抱抱你!就这样安静的抱着你,哪怕一句话也不说,都会觉得很满足!”他低喃道。

  温浮欢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在你来之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一直在不停的后悔。”

  “后悔?”

  “嗯!后悔好多该说的话没有对你说,后悔没能正儿八经的告诉你我的心意,后悔直到死我都没能娶你为妻……”

  他扳过温浮欢的身子,眼神认真且深情。

  “欢儿,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我现在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我秦琅心里一直有你,且只有你!我秦琅这辈子绝不会再爱上任何别的女人,所以哪怕一句,哪怕你说一句你心里也有我,可以吗?”

  “我……”

  温浮欢垂下头,当初孤注一掷要来救他的勇气,如今竟消失殆尽,一丝不剩!

  “欢儿,你看着我!”

  秦琅捧起她的脸,逼她直视他的双眼。

  “你不要再逃避了!不要逃避我,更不要逃避你的内心!还是说非要等到我死了,你才肯承认自己对我的感情是吗?”

  “不……”

  温浮欢捂住了他的嘴,摇头道:“你该是要恨我的!”

  “恨你?”秦琅拉下她的手,不解道:“为什么恨你?恨你什么?恨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还是……恨你在大婚当晚照顾了我一夜?”

  温浮欢倏然抬眸,皱眉道:“你、你知道了?我分明不让……”

  “不让和晋告诉我的是吗?甚至还为此找了另外一个女子过来做戏?欢儿,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以为和晋是谁?他可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我的心腹!你怎么会觉得他会和你一起来蒙骗我呢?”秦琅笑问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温浮欢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望着秦琅道:“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但是还要让我承认?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秦琅闻言,顿时慌了,急切地解释道:“没有,欢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温浮欢“扑哧”一声笑了。

  秦琅恍然。

  “好啊!你吓唬我!你居然吓唬一个重伤之人?”

  “彼此彼此!”

  这次,换秦琅无奈的望着她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温浮欢过来坐。

  温浮欢没有再扭捏,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出意外的听到了他倒吸气的声音。wWW.ΧìǔΜЬ.CǒΜ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没事,我不怕疼!你只管靠着便是!”

  温浮欢直起身子,望着他道:“我不是指的这个,北狑要招降你,你假意投降,日后再寻个机会逃出来便是,何必同他们硬碰硬,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男子汉大丈夫,宁折不弯!”

  “呵!”

  “你笑什么?”

  温浮欢摇摇头,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健腰,细声道:“还好你没折了去!”

  “是啊!还好我没死!不然还怎么等到你向我投怀送抱的这一天呢!”秦琅眉眼带笑,不无得意的说。

  “秦、琅!”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秦琅揽过她的肩膀,恢复正色道:“欢儿,我们这样……真好!”

  “嗯,真好!”

  这一刻,温浮欢愿意抛下一切世俗、恩怨,只和她心上的男子相依相偎,一起度过这沙场喋血间难得的平静时刻!

  ……

  一连几天,都是温浮欢在照顾秦琅,大到衣食住行、生活起居,小到每一顿的膳食以及用药的时辰,她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他们就像是最寻常的夫妻,过着最简单不过的日子,只除了深夜时分,温浮欢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秦琅仍旧固执的坚持着——不成为夫妻,便绝不共枕衾。

  这段日子里,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闵王和帝京的一切,仿佛在刻意忽略温浮欢闵王妃的身份。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无视,她始终是闵王明媒正娶的妃子!

  若有似无的流言渐渐在军中四起,原来只是将士们在私底下议论,后来便有大胆些的人当面对温浮欢冷嘲热讽,说她贵为闵王妃却和秦琅不清不楚,是为杨花水性、不贞之女,有失妇德!

  百里炎倚在厨房的门栏上,双手环胸,望着专心煎药的温浮欢。

  “我晓得你从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事关女子清誉,你多少还是同秦琅保持一些距离罢!”

  温浮欢拿着扇子的手微顿,垂眸道:“旁人不知道内情便罢了,他们爱议论便由着他们议论去!”

  她抬眼,“怎的连你也看轻我?”

  “你我相识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岂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看轻你?我只是不愿见你受伤!你不肯领情便罢了,何故要冤我?”

  百里炎觉得心里委屈,转身便欲离开,忽然觉得一阵拉扯,回头见是温浮欢伸手拽住了他的袍袖。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好似受了委屈的人是她。

  百里炎无奈轻叹:“罢了,我由着你便是,只不过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若真有心厮守,就该了结了帝京的恩怨情仇!”

  温浮欢闻言,脸色渐渐暗了下去。

  她忽的轻叹了口气,似有万般无奈郁结于心,声音悲涩道:“是啊,该了结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了结的!”

  温浮欢把扇子塞到百里炎手里。

  “你帮我看着药,我去同薛大哥商议回京之事!”

  说罢,她便不由分说的离开了,余下百里炎盯着冒气的砂锅,苦着脸道:“……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怎的说走就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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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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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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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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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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