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这么做,闵王的疑惑就越深,不由得抬高了语调,沉声道:“抬起头来!本王不想说第三遍!”
翠袖闻言,这才迫于无奈,缓缓抬起了头。
她虽然比不得温浮欢的倾城之色,但也生得眉清目秀、肤白胜雪,安安静静的时候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
然而此时,翠袖原本白净的脸上,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甚至还有些红肿,分外明显。
她的眼眶也红红的,却好似固执的不肯落下泪来,当真是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闵王素来以心慈仁善著称,王府里随便一个婢女被人打成这样,他都势必会过问,更别提对方还是伺候他多年的翠袖了。
他眉头皱得死紧,双眼定定的落在翠袖的脸颊上,声音更沉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听出了闵王语气里的愠怒,翠袖别提多开心了,但是她聪明的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流露出几分怯怯来。
“回、回王爷的话,没有人打奴婢,奴婢是自己摔伤的!”
“哦?摔伤的?”
闵王俊眉微挑,冷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摔在什么地方,才能把两边脸都摔成这副模样,就像是被人打了耳光一样!”xǐυmь.℃òm
翠袖怯怯的抬起头,对上闵王严厉的目光。
“还不说实话!”后者斥道。
翠袖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王爷恕罪,不是奴婢不肯说,是奴婢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说的?这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难道还会有本王不能知道的事吗?”
闵王抬手示意尹舟把他向前推了推,扶起泫然欲泣的翠袖,语气和缓了些,问道:“到底是谁打了你?说出来,本王定会替你做主!”
翠袖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抽泣了一下,道:“王爷就别再问了,真的没有人责打奴婢!府上的人都知道,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侍婢,等闲谁又敢对奴婢动手呢?”
这看似息事宁人的话语,却分明把答案指向了一个人。
以闵王的心思和城府,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
“是王妃?”
他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神情,顿时敛去了不少,就连扶着翠袖的手,都缓缓收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欢儿她并非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闵王垂眼道。
见到闵王还未听到事情经过,就先开始偏袒温浮欢,翠袖心里别提多气愤了,暗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英明睿智如世传的贤王,也不过如此!
她在心里鄙夷闵王,却从未想过,温浮欢是闵王妃,是闵王的妻子!
身为丈夫会偏袒自己的妻子,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闵王这么想,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他觉得以温浮欢七窍玲珑的心思,该不会陷入这般毫无意义的事情中。
他分外好奇发生了什么。
尽管知道了闵王对温浮欢的偏袒,但翠袖还是打算赌一把,就赌她和闵王这几年的主仆情谊!
她复又跪了下来,神情恳切的说:“回王爷的话,王妃初来王府,可能不知道您不许府上过节的规矩,便派奴婢去买糯米、粽叶一类的东西,说要过端午节!奴婢不想王妃因为和王爷生出不必要的误会,便小心提醒了王妃几句,没想到王妃她、她……”
“她怎么了?”
“她说她是闵王府的主人,连王爷都要听她的话,还说不许过节这种破规矩,也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王妃当真这么说?”
在闵王锐利眼神的逼视下,翠袖心下震颤,却依旧硬着头皮道:“王爷明鉴,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闵王久久没有再出声。
翠袖偷偷抬了下眼皮,只见闵王一张俊脸气得铁青,放在木制轮椅扶手上的手也在不自觉的缓缓用力,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她不禁心生得意,暗道比起才进门没多久的王妃,闵王果然还是更相信她的。
思及此,翠袖趁机煽风点火,道:“王爷息怒,也许王妃说的没错,她是王府的主人,有权力更改不合理的规矩,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了!王爷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就和王妃心生嫌隙啊!”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惹得闵王怒火更胜,然后就会去找温浮欢算账。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温浮欢被闵王呵斥的情景了!
然而……
“你说得对!欢儿既然嫁给了本王,便是闵王府的主人,她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旁人谁都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闵王语气认真的说。
翠袖闻言一怔。
闵王说了什么?他居然同意温浮欢这么做?
翠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不顾尊卑的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望着闵王,结结巴巴的问道:“王、王爷您说什、什么?”
闵王睨着她,眼神倏然冷了下来。
“本王的意思是——王妃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你——身为奴婢,不尽心伺候主子便罢了,还在背后乱嚼主子的舌根子,你该当何罪?”
翠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清楚闵王没有在开玩笑。
他的确是在偏袒温浮欢,而且还为了温浮欢责备于她!
“王爷……”
“本王问你该当何罪?”
又是一声冷斥,吓得翠袖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不该恃宠而骄,不该高估了自己在闵王心中的分量,不,她在闵王心中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可言。
而她最不应该做的,便是在一个丈夫面前去指摘他妻子的不是!
只可惜,翠袖明白的太晚了。
“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妄议王妃,还请王爷恕罪!”她跪爬到闵王脚边,含泪哭诉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然而闵王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抬手示意尹舟推着他离开。
翠袖不死心,上前抱住闵王的腿,哀求道:“王爷,奴婢真的知错了!求王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王爷!”
闵王冷眼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拉下去,杖毙!”
“是!”尹舟应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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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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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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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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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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