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这么一问,柳儿才想起,自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可是有正经事的。

  只见她狡黠的朝温浮欢眨了眨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扬了扬道:“秦将军来信了呢!”

  秦琅?

  温浮欢不觉唇角微扬,正要伸手去拿,却被柳儿躲开了。

  “我带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小姐要怎么奖赏我呢?”

  她向后跳了一步,神情促狭的道:“我可说在前头了,要是赏赐不能让我满意,信可是不给的!”

  温浮欢知道柳儿向来爱玩闹,正拿她没办法,却见百里炎动作利落的跃下墙头,并且趁柳儿不备,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信。

  “百里炎你——”

  柳儿想要把信抢回来,奈何百里炎身形高大,把手上的信举得高高的,任她怎么蹦跳,就是死活够不着。

  她干脆停下动作,双手叉腰,怒视百里炎。

  “百里炎,你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百里炎俊眉一挑,颇有几分讨打的模样。

  柳儿的两腮鼓鼓的,瞪着他,一时竟气的说不出话来。

  百里炎仍旧得意的笑着,躲过柳儿新一轮的争抢,闪身来到温浮欢身边,把信塞进了她手里。

  柳儿见状,总不好再去温浮欢手里抢,只好作罢。

  温浮欢没有立即打开信,而是望着信封上的“欢儿亲启”四个字,铁画银钩,笔力遒劲,是出自秦琅之手。

  她抽出信,展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开头的称谓。

  “吾卿欢儿:自帝京一别,数月有余,卿可安好?每每入夜,念及卿与吾以往岁月,甚思之……”

  温浮欢不过看了一小半,字里行间情意绵绵,让她不禁脸颊微醺,心底生出了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她合上信,连信带信封一起揣在怀里,疾步向院子走去。

  她走得很急,连渐融的积雪浸湿了脚上的滚银边的绣花靴子,也好似没有察觉。

  回到房间以后,温浮欢坐到书案前,重新把信拿了出来,又从头开始,细细看了一遍。

  信上除了述说秦琅对她的相思意,还简单说了些边关的战事,不过许是怕她担忧,都只是寥寥一笔带过。

  他说,粮草和御寒的棉衣已经顺利运到,将士们可以吃饱穿暖,进而士气高昂,接二连三打了好几场胜仗。

  他说,帝京里发生的事情传到了军中,将士们都有感于皇上的明察秋毫和皇恩浩荡,但只要他知道,这事情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这份恩情他记下了,但请她以后万不可再为他涉险……

  看到这里,温浮欢不觉轻哼出声,抬眸望着院中栽种的几棵梅树,如今花开正盛,淡淡的幽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肺。

  “……他倒是会自作多情,谁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他?我分明是为了应饶关成千上万的将士和百姓!”

  话喃喃说出口,温浮欢不禁想,好在秦琅不在这里。

  他若在这,多半又要说她口是心非了!

  继续往下看。

  信上还说,北狑的进攻来得凶猛,而且依着皇上的意思,他不仅要守住应饶关,还要找机会整兵进发,一举夺回琉安被攻下的几座城池。

  这场仗打完,少则半年,多则……

  “若吾凯旋而归,必奏请圣上,赐婚卿与吾,今生只愿夫妻白首,永世不离!”信的末尾如是道。

  温浮欢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好像这信有千斤重。

  “欢儿!欢儿你在吗?”

  李曦瑶的声音在院中突兀的响起,接着便是含香担忧而又惊慌的叫嚷:“公主,公主你当心些,这雪地滑的很!”

  温浮欢蓦地回过神来,匆忙把信收了起来,起身向外走去。

  经过梳妆台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雕花的铜镜,镜子里倒映出女子冰肌雪肤的潋滟容颜,只是眼眶略有些红,颊边隐约还有泪痕点点。

  温浮欢这才惊觉,自己在看信的时候,居然落泪了……

  外面脚步声渐近,她忙对着铜镜,往脸上扑了些脂粉,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

  刚做完这一切,李曦瑶已经大喇喇的推门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外面这样美的雪景,你怎么舍得独自待在屋里呢?好生无趣!”

  见李曦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温浮欢放下心来,微笑道:“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些!天寒地冻的,不宜出门!”

  听到她这么说,一同进来的柳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刚才是谁一直在外面走,怎么劝都不肯回来的?

  “冷些才更好玩呀!”

  李曦瑶拉着温浮欢在软榻上坐下,神神秘秘的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有好消息?”温浮欢细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李曦瑶没听清她的话,歪头问道。

  温浮欢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好消息呢?”www.xiumb.com

  一说起这件事,李曦瑶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道:“是这样的,前方战报传来,说秦将军他们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父皇听了龙颜大悦,说要好好庆贺一番!正巧国丧期也过了,帝京城外的翡翠湖又结了厚厚的冰,便有人提议冰嬉,父皇觉得甚是应景,便同意了!”

  “冰嬉?”

  “听说欢儿你的家乡在南边,想来不太了解冰嬉吧?它就是一种在冰面上进行的玩乐,有走冰鞋、抢球、打滑挞等好多好多的项目,特别好玩,特别壮观,你见过一次,就会喜欢上它的!”李曦瑶信誓旦旦的道。

  “是么?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温浮欢笑道。

  是了,国丧期已过,年关也日益临近,皇宫乃至帝京城也不好继续死气沉沉下去,而冰嬉是赢都百姓不论老少,都十分喜爱的活动,借此边关大胜的机会,组织冰嬉,也好振奋一下稍显萎靡的民心。

  李曦瑶又向温浮欢说了关于冰嬉的各种事情,端的是兴致勃勃,口若悬河,不难看出她十分期待。

  直到日头西斜,她才在含香的一再催促下起身,依依不舍的回宫了。

  “欢儿,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哦!”李曦瑶道。

  温浮欢笑着点了点头,暗道这样的事情,定是朝臣及其家眷齐聚的,她想不去恐怕是不行的!

  生而为民,原是没有多少事,能自己做得了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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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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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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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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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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