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什么问题?”
李奕晫看了眼温浮欢,若有所指的道:“我想知道,并非出于自己本意犯下的错,真的就不能被原谅一次吗?”
“呃……”
李曦瑶知道他这话是对温浮欢说的,讪讪的笑了笑,道:“应该可以吧?不是有谁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谁都有可能犯错,况且又是无心之失,大约是可以被原谅的吧?哈,哈哈!我没说错吧?”
她偷偷瞧了温浮欢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人是可以被原谅的,但那也分犯了什么错误,有些错误的确可以被原谅,而有些错误……一旦造成了伤害,便再无弥补的可能!”
“欢儿……”
李曦瑶想说,难道就再不能给李奕晫一次机会吗?
然而温浮欢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对她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二殿下和瑞王殿下还有公主,也该回宫了!”
“是啊,既然是微服出宫,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恐怕迟则生变!”薛莫寒也从旁附和道。
“……那好吧!”李曦瑶委屈的道。
这时,李贞曜也正巧循着热闹,来到了印水河畔,三人连带各自的随从一起,告别了温浮欢等人,沿着通往皇宫的路向前行去。
目送他们走远后,温浮欢掩口打了个哈欠,面上略显疲乏之色。
“不如我们也回府吧!”薛莫寒体贴道。
温浮欢点点头,“好!”
他们回到太师府,向下人询问了一下薛莫景和温书远的情况,得知他们醉酒熟睡后还未醒来,嘱咐了下人要好生伺候,便各自回房了。
进屋前,温浮欢被院子里的丫鬟唤住了。
“有事吗?”她回头问道。
丫鬟疾步上前,手上拿着一封信,递交给温浮欢。
“小姐出去后没多久,便有人送来了这封信,说是小姐家乡的弟弟遣人捎来的,让务必交到小姐手上!”
弟弟?温书麒?
温浮欢疑惑接过信,向丫鬟道了声谢。
“小姐客气了,奴婢告退!”
丫鬟退下后,温浮欢推门进了屋,在临窗的书案前坐下,把信打开了来。
信上的确是温书麒的字迹,清逸隽秀,落笔有力,只是一字一句间却流露出难掩的伤感和落寞。
他说,他把温家的生意打理得很好,请温浮欢放心;
他说,他仍旧每日去学堂上课,不管是否会有用处,多点学问总是没错的;
他在信中问候了温浮欢的情况,问她在帝京生活的可好,银两可还够用,可曾受人欺负……
末了才提及,若他所料不错的话,这封信到达之日,当是中秋之时,于是在信中向温浮欢道了声中秋快乐!
“犹记得去年中秋,阖家团圆,幸福美满,如今时过境迁,偌大的温宅竟惟剩麒儿一人,盼家姊早日归来!弟安,勿念!”
温浮欢捏紧手里的信,眼眶微湿,咬紧了下唇,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说起来,温书麒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要以一人之力,一肩扛起温家偌大的家业。琇書蛧
温浮欢晓得他心里有苦,可他却在信中只字未提。
她合上信,既心疼又宽慰的说:“……书麒是愈发的少年老成了!”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懂事的让人心疼!
温浮欢不禁暗自惭愧,刚刚在街市上、在印水河畔,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就这么放下仇怨,似乎也挺好的。
然而温书麒的来信,重又提醒她,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那么多条命,那么多的债,如何轻言放弃?
温浮欢收起来信,在书案上铺展开一张信笺,提笔蘸饱了墨汁,一笔一划的写下回信。
信的末尾:……大仇不报,心何以安?他日归家之时,必是家仇得报之日!
……
中秋过后,倒真是相安无事了好几日。
温浮欢以为这种安稳,会一直持续到秋闱的文试放榜,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文试的结果了。
沈星竹究竟能否榜上有名?
然而还未等放榜,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说薛贵妃不小心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差点小产。
薛夫人闻言别提多担心了,忙收拾了一下,携温浮欢一起匆匆入了宫。
然而她们并没能顺利见到薛锦华。
她们刚一踏入锦岚宫,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拦住了,客气而强硬的道:“奴婢给薛夫人、沈小姐请安!太后有令,贵妃娘娘怀有身孕,又差点小产,需要安心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搅!”
“任何人?我是任何人吗?我是她的娘亲啊!”薛夫人怒道。
“回薛夫人的话,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太后娘娘的手谕,谁也不许进去,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们!”
“你们!”
“我瞧着你们眼生得紧,是锦岚宫新来的奴婢么?”温浮欢冷不丁的问道。
老嬷嬷们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想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图,只好如实回答道:“是,是太后娘娘把奴婢们调过来,让好生伺候贵妃娘娘的!”
“哦?既然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奴婢,那就好说了!”
老嬷嬷们还没想明白,温浮欢话里的好说是什么意思,就被人三拳两脚的打倒在了地上。
她们一边躺在地上吃痛的吱哇乱叫,一边愤怒的望着温浮欢。
“你、你敢打我们?”
温浮欢则活动着手腕,面无表情的道:“打你们怎么了?连贵妃娘娘的母亲都胆敢阻拦,这般没有眼色的奴婢,我替贵妃娘娘教训一下,贵妃娘娘想必也不会责怪我的!哼!”
说罢,看向面色焦急的薛夫人。
“夫人请进!”
薛夫人深知,那些老嬷嬷定是长孙太后的人,温浮欢如今打了她们,长孙太后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欢儿,这……”她不无担忧的望着温浮欢。
温浮欢微微一笑,柔声宽慰道:“夫人放心,欢儿自有分寸,夫人还是快些去看望贵妃娘娘吧!”
听到她这么说,薛夫人又心系薛锦华的安危,不再多说什么,疾步向殿内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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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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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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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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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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