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浮欢疾唤了一声,抓住他的手,对着他轻摇了摇头。
薛莫景只能强压下蹿起来的火气,用手一一指过钟若莘以及姚采涵等人,仿佛是承诺温浮欢,又好似是在自我安抚道:“不生气!爷不生气!不生气!”
说话间,他挣开温浮欢的手,焦躁的四处乱转,最后一脚踢翻了摆在河堤上的一个汝窑的白瓷花盆,这才泄了火气,重又回到温浮欢面前。
“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欺负她?为什么?嗯?”他指着温浮欢问钟若莘。
不等钟若莘开口,薛莫景又抬手制止了她说话,转头看向温浮欢。
“我不信她说的话,小表妹你来说,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薛三少,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呀?我们哪里敢欺负她呢?”姚采涵不满的开口。
“你闭嘴——”薛莫景厉声斥责道。
他似乎从未用这么重的语气和人说过话,尤其对方还是女子。
姚采涵着实被吓了一跳,加上又丢了颜面,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惹人心疼。
可薛莫景却好似没注意到她受伤的神情,依旧厉声道:“我让你说了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下,姚采涵更加没脸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浮欢也是头一次见到薛莫景发这么大的火,吃惊之余又定了定心神,言简意赅的道:“事情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她们三个人背地里议论我,说我勾搭楚公子、同薛家的两个少爷和秦将军,以及皇子们的关系不清不楚,以及……”
她抬眸看了一眼温书远,语气平静的道:“她们还认为沈镖头也就是我的哥哥,是我的——相、好!”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人的表情都有些讪然和尴尬。
楚玄孟率先上前,先躬身做了个揖,而后郑重其事的道:“在下不晓得方才的话是打哪儿说起的,但在下可以指天发誓,是在下对沈小姐心生倾慕之意,沈小姐绝无纠缠在下之行为!所谓流言止于智者,此等污蔑之词,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说这话时,楚玄孟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赵秀琼,直看得后者心虚不已,忍不住出言道:“你老看我做什么?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见楚玄孟明显不相信她的话,赵秀琼急的跑到赵尚书面前,摇着他的手臂道:“爹!你快帮我跟玄孟哥哥解释一下啊!”
赵尚书也正在气头上,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还不快住口,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解释?
人家楚玄孟又没指名道姓说是你说的,自己倒急着辩解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思及此,赵尚书忍不住看了同来的另一名官员一眼。xiumb.com
后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赵大人,既然孟儿心中另有所属,这楚、赵两家联姻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赵尚书的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他清楚的知道,楚禀良这么说只不过是搪塞他而已,实际上多半是觉得赵秀琼在背后诋毁他人,德行有失,两家联姻之事,怕是要就此作罢了!
赵秀琼一听这话,顿时如遭雷击般,怔在了当场,脸色青白不定。
姚采涵见己方落到下风,而钟若莘又有钟横拦着,怕是不好出头,于是便强打起精神道:“是,我承认,背地里议论沈小姐是我们不对,可老话说得好,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沈小姐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有这诸般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哦?这么说来,旁人出言诋毁我,倒还是我的不对了?”温浮欢挑眉质问。
“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沈小姐既无身份,也无地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寄住在太师府,难免会惹人口舌!我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倒是沈小姐既然知道我们在议论你,不出来阻止便罢了,还躲在一旁偷听,似乎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吧?”
“谁说我偷听了?赵尚书的府院这样大,怎么只容你们随处走,我就不能到处瞧瞧看看了?谁知走到这里,偏就有不顺耳的话传了过来,想不听见都难呢!再说了,你们的谈话若是光明正大,又何必怕被人听了去?”温浮欢慢条斯理的挑眉道。
“你!”
姚采涵怒视温浮欢,温浮欢则愈发气定神闲。
薛莫景晓得,要是任由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下去,只怕到天黑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于是站到两人中间,道:“今儿个的事,且就这么算了!正如玄孟所说,流言止于智者,有些话便到此为止了!若是谁再让我听到这种子虚乌有的言论,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薛莫景冷哼了声,一把抓住温浮欢的手。
“我们走!”
“三少爷慢走!”
赵尚书在身后客气的道,说完便瞥了赵秀琼一眼。
“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若真的那么清闲,就该多抚抚琴绣绣花,你倒好,整日里和一些不入流的人来往,没白的被带累了!”
他这话,多半是指的姚采涵,没曾想连钟若莘一起骂了。
钟横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不过碍于自己的官位低于赵尚书,只能暗暗的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他看钟若莘的目光,却是愈发愤怒了。
钟若莘吓得一缩肩膀。
钟横向赵尚书告了辞,不由分说的拽着钟若莘走了,余下姚采涵自己站在原地。
“姚小姐若是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赵尚书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涵儿告辞!”
姚采涵盈盈施了一礼,转身向前走去。
走出了几步后,她隐约听到赵尚书在训斥赵秀琼,若有似无的声音传了来:“……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少同她来往,她爹被皇上下了大狱,你难道也想你爹我被下大狱吗?”
寥寥几句话,却犹如钢针利箭般刺入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姚采涵握紧了拳头,只觉本来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倏然间就冷了下来,入髓沁骨的寒意让人犹如置身冰窟。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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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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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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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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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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