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把温锦娘嘀嘀咕咕的话说完后,又回到了床边守着闭目养神的温锦娘,天边渐渐露出微光。
唐衍看着人进进出出的在冬凌的屋子里翻找着,梁远也沉着脸看着。
冬凌的异样不用温锦娘说,梁远也察觉了几分,只是证据在哪里,没有了证据便无法指认冬凌为凶手。
温锦娘闻着冬凌被子上的气味,实在忍不住了,掀了被子坐了起来,连翘赶忙拿过披风给温锦娘披上。
“夫人,您不睡了?”
温锦娘摇了摇头,下床后搓了搓自己的脸,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冬凌依旧坐在椅子上,对那些进出自己屋子的人视若无睹,温锦娘目光下移到冬凌的鞋子上,就近挑了把椅子坐下。
“你很聪明,知道隐藏鞋子,可你不知道的是尸体是会说话的。”
冬凌目光定定的看着因为人流走动摇晃着的烛火,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温锦娘忍住了打哈欠的不雅姿态,眯了眯眼歪了歪身子,连翘顺势塞了个软垫到温锦娘腰后。
“夏荷的尸体一切都像极了自缢身亡的人,唯有一点太过奇怪。”
冬凌的目光缓缓从烛火上挪到温锦娘脸上,静静的等着温锦娘说出下文。Χiυmъ.cοΜ
温锦娘抬手遮了遮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冒泪花的看了眼因为手炉里渐渐泯灭的炭火。
“如众人所知,夏荷平日里对自己极为爱护,一个丫鬟却用着远超自己月银的香膏,一双鞋也不是成衣铺里买的现成货,而是定制的,虽然不是什么太过有名的铺子定制的,可定制与成品之间的价差,不用我说你们都懂。”
冬凌的脸在听到温锦娘提及夏荷花销无度时,微微扭曲了一下,但仍未有太大的波动,仿佛那一下扭曲只是烛火晃动带来的错觉。
“一个极为爱护自己的人,又一心攀附大皇子殿下,想要做个得宠的妾室,甚至不惜和昔日姐妹当众撕破脸,这样的人突然选择自缢身亡,本就难以让人信服她会是自杀。”
“所以你说了半天,都只是猜测?!”
冬凌终于说话了,只是话语中的嘲讽毫不遮掩,屋里进进出出的人手头的动作纷纷慢了三分。
“非也,猜测是猜测,我这个叫做合理分析推论。夏荷和春花争执结束以后,去了锦鲤池,她脚上的泥便是证据,而我之所以会怀疑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鞋最干净,更是因为夏荷的衣衫上有你的气味。”
冬凌交握在膝上的手猛的一僵,脸上却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温锦娘。
“梁夫人是想说自己的嗅觉异于常人?这也算证据的话,那查案何须犬只。”
冬凌讥讽的开口,话里话外都在挤兑温锦娘是条狗,梁远将这些话都听在了耳中,除了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唐衍曲肘怼了怼梁远。
“都这样了,你也不进去帮忙?”
“无需,锦娘有自己的想法,我贸然出手未必是她要的。”
梁远的冷静自持让唐衍不能理解的摇了摇头,若是原氏被人这么挤兑,尤其是个下人,自己早就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家伙了。
“我说的气味不是说真的气味,而是夏荷与你的交情不一般,她的身上有你的痕迹,我想你该懂我的意思。”
冬凌这下子再也冷静不了了,猛的站起身看着温锦娘慵懒闲适的模样,脸色阴沉犹如地狱里的恶鬼,连翘和碧梧一左一右警惕的盯着冬凌。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冬凌的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说出口的话极为勉强,双眸却眨也不眨的落在温锦娘面上。
“我的专长是验尸,不论尸体生前遭遇过什么,死后都会自己说出口,你以为夏荷这样没有婚嫁的女子死后不用查那私隐之处?”
“你对她做了什么?!”
冬凌双眼变得通红,紧紧攥着的拳头抬了抬,在看到挡在温锦娘面前的连翘和碧梧后,最终还是落回了身侧。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对你所有的怀疑都是因为你的床铺上若有似无的散发出那种油脂的气味,我虽不曾涉猎,可不代表我无知。你与夏荷之间的秘密,让我怀疑你因爱生恨,你觉得合理否?所以我说我不是猜测,而是合理推测。”
温锦娘缓缓站起身,拨开连翘和碧梧,看着眼中雾气渐浓的冬凌。
“我的推测是夏荷和春花起了争执,气不过跑去了锦鲤池边,你趁人不注意去锦鲤池边寻到夏荷苦心劝她听春花的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个丫鬟,夏荷拒绝了你,两人不欢而散,更有甚者夏荷可能深深地伤害了你,你是爱她的,可她想要永远离开你,所以你起了杀心。”
冬凌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了,整个人也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轰然倒地。
屋里屋外的人听到了温锦娘话语的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可为此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的总是让人唏嘘的,更何况这两人又都是女子。
唐衍的反应就更直接了,一想到起初自己还想接近夏荷让她们四人自己产生矛盾而分崩离析,在听到温锦娘的分析以及冬凌的崩溃默认后,唐衍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招人嫉恨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自己的性命也交代了,还好查明的早。
梁远抬脚走了进去,碧梧将笔墨纸砚准备好,梁远坐下后执笔开始选择性的书写下冬凌所说的话。
情绪崩溃的冬凌在温锦娘看来就像一部老式放映机,一定要从头开始放映,这样子的冬凌,温锦娘不敢指望她只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了。
在冬凌的回忆里,四人并非从小一起长大,而是自己和夏荷是从小相依为命的苦命姐妹花,一路乞讨到了京城,两人的亲人在逃荒的过程中都陆续饿死病死,只有两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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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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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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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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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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