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子年轻力壮,比常人康复得快。半月后,夏小悠见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眼睛也无甚异样,问:“这几日可想起什么吗?”
小沈子打量着夏小悠:“你是不是叫本……叫我死远一点?”
夏小悠:“……”
有那么一回,小沈子额冒细汗,紧抿嘴唇:“为何今日针针都疼?”
夏小悠强自镇定:“说明见效了。”琇書蛧
小沈子身体逐渐复原,可脑子依旧不清楚,夏小悠担心他出门再遇仇家,叮嘱他不得外出。
小沈了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又怕针再扎得疼,没有异议。
月上梢头,夏小悠出完最后一家诊,打者哈欠进门,就见桌上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式,小沈子拿者碗筷出来:“回来了?净手吃饭。”
夏小悠连吞三碗米饭,望着对面剑眉星眸,仪表堂堂的男人,心乱如麻,捡了个田螺汉子回家?
她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琢磨了半天后开口:“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哪家酒楼的厨子?”
当晚小沈子认真想了一夜,第二日告诉她:“不是。”
夏小悠点头:“也是,什么样的厨子会被人下毒又拿刀砍呢?”
小沈子扯了扯薄唇,垂眸不语。“不过你放心,我会治好你!”
夏小悠郑重其事:“明日我去城北山上替你采药,回来吃上几副,定能有所突破!”
小沈子嘴巴发苦,说话却甜:“郊外凶险,我陪你去。”
夏小悠知他这些时日关在屋里闷极,出去散散心对脑子好:“避人耳目,我们天不亮就出发。”
晨星末落,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背着背篓出了城。
清晨山中瘴气丛生,夏小悠寻了半篓子草药,再捡了些蘑菇野味,与小沈子坐在山涧一隅,望着日出,分食一盒红糖桂花糯米糕。
自小沈子到她家后,夏小悠的口腹之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从餐餐吃饼提升到顿顿新鲜有花样,几乎做梦一样。
“等你走了,我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糕了。”夏小悠颇为遗憾。
小沈子低头看着她微翘的嘴唇粘上了白色米粉,伸出长着薄茧的手指擦了擦:“我为何要走?”
夏小悠神情一滞,目光随着手指移到他的脸上。
这男人本就生得眉目如画,只穿粗木麻衣也掩不住通身的气字轩昂,晨曦微光中,他精致的一张俊脸似神如仙。
公子世无双大约讲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夏小悠脸颊生热,心慌意乱,起身避开他的眼睛:“雾散了,去多采些药。”
那日之后,夏小悠更加卖力地治疗小
他的病情也逐渐好转,有时他会想起一点零碎的画面,有人跪他,也有人打他。
他身,上的疤已经没有痕迹了,夏小悠几乎能看见小沈子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的样子。
某一日街头突然传出消息——定远侯可能战死!
夏小悠呆若木鸡,红着眼眶慢慢走回巷尾药铺。
小沈子观察力过人:“你为何哭?”
“……”夏小悠垂头丧气:“我相公死了。”
小沈子面露惊疑:
“定远侯。”夏小悠情绪低落:“听说他生得肥头大耳面貌丑陋,但他骁勇善战,历代定远侯都保卫我国百姓免于战祸之中,实乃铁血真汉子也。”
夏小悠的头垂得低低的:“这样好的人命却不长,早早地去了。”
小沈子面无表情,眼睛漆黑如墨:“所以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单相思了?”
夏小悠双目圆瞪:“单相思又如何?我又没想过要与他有个什么,京城中爱慕定远侯的姑娘成百上千,我这样的山野村姑算哪根葱!”
小沈子轻咳一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吃饭吧!”
夏小悠难过了整整七日。
这七日她不出诊也不采药,只在屋里变着法子折磨小沈子。
一会儿针灸一会儿药浴,一碗碗的摄魂汤喝下去,小沈子的脸都快黑得同那药汁一般无二了。
第七日夜里,小沈子浑身烧热,口里喊冷。
夏小悠替他宽衣擦身降温,他烧得迷迷糊糊,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夏小悠的脸贴在他亦裸坚实的胸口上,听得他心头有力的跳动声,终究慌了手脚,从他身上:爬起来时,一不小心,手肘顶到他命根上。
小沈子痛得闷哼,昏厥过去。
夏小悠红着脸满脸歉意地趴在他床边,守了一整夜。
这一觉睡得极沉。
夏小悠醒来时,只见她身在自己的床上,四周悄无声息。
她穿好鞋去看小沈子,人已经不见了。
夏小悠将,屋内屋外来回搜了三四遍,最终只在饭桌上见到一封留书和那几张银票。
“我走了,大恩不言谢,保重。”
夏小悠之后依然出诊,顿顿吃饼。挣的钱就攒起来,她不擦粉也不戴花,再攒些钱就够回乡买个小院子了。
他留给夏小悠的银票她一分没动,百年之后换成现银给自己做陪葬也是很体面的。
夜深人静时,夏小悠常常会想起那个被她称作小沈子的男人,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娇憨。
他不会回来了,夏小悠对自己说。
医馆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渐渐有媒婆上门提亲。
夏小悠将媒婆撵走,高挽发髻。
圣手女医已经成婚的流言还没传出去,京城中突起新的消息。
定远侯活了!
有人亲眼目睹定远侯英俊潇酒,威风凛凛,并不肥头大耳,也不满脸疮疤,不少热情的女子将绣得精致的香囊朝他怀里砸。
夏小悠心无杂念,看都没去看,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将那一筛甘草选了又选,晾到太阳底下。
白色大雪覆满在红墙黑瓦上的那一日,夏小悠以为自己花了眼。
敲门的是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他身着华贵锦衣,眉头紧皱着,目光一直盯着夏小悠,一动不动过。
他比从前威严了许多,深黯的眼眸犀利而桀整,近乎完美的五官透露着冰冷与不羁。
“夏小悠。”熟悉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小沈……侯爷……”夏小悠心头忐忑地抿抿嘴,让他进屋烤火。
发馨被风雪打乱了,夏小悠去重新梳好,提起炉火上的铜壶,给定远侯倒了杯热茶。
定远侯表明自己想收了她,但是皇上不准,只能当个外室,他说他需要她,离不开她,爱了她。
结果她就点头,抛弃了丈夫,一直到了今日……
梁运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这个半老徐娘的女人,“那你可知,定远侯到底为何重新找到你吗?”
这场十多年的美梦,如果可以,梁运也不想将它打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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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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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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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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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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