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们两个人都属于被抛弃的类型。”廖晴歪头悄悄地看了一会儿叶萧凌,忽然道。
“嗯?”叶萧凌看向她,跟她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什么。”
廖晴转回头去:“是什么感觉?”她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知道自己好像被自己对父亲来说毫无用处的感觉。”
“你是在说元帅?”叶萧凌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忽然感觉到她似乎不止是在问自己的感觉,甚至还带着她自己的疑惑,“你说你和他吵架了。是因为这种事情么?”
廖晴食指在香槟杯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敲动,她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整齐,没有多余的残留,展现了她作为一名军人的优秀素质,叮叮叮地轻响在两人之间酝酿:“我降级了。”
她眼神里带着一些迷惑:“做了龙三组组长六年。其实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做这个组长是为了自己,只是觉得我爸有需要,而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就做了,中间并不存在什么我想要有什么权力的想法。但忽然被他降职说我不用再继续担任龙三组组长总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怎么说呢?”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就好像心里有些空空荡荡的,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了。这段时间恰好又赶上没有任务,我一下子闲了下来,加上大部分工作又已经交接,好像我就到此为止了一样。”
她偏头看着叶萧凌,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你明白么?”
叶萧凌看着烟花,点了点头:“你是觉得自己一下子不被元帅需要了吧。原本你一直担任的重担,没有疏漏却忽然让你把这个责任交给其他人。正常人都会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他洒然一笑,看了看廖晴,“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分权的原因而不高兴,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觉得,你是不是把心思太集中在元帅身上了?”
廖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叫集中在他身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你看孙语芙,她很放得开,一副救世女侠的样子。再看老白,他就是个有理想、有追求,风流倜傥的花花大少……当然这个是他自己自称,我们都说他是个骚气蓬勃的小流氓。还有顾妙音,她一直刻苦地钻研医学,在学校,她的成绩是最好的,所有导师都很喜欢她……这么多人,有这么多种性格,有这么多种自己的生活。”
“而你,似乎太过于把自己的生活跟龙组捆绑了?你看看顾少北,至少他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娱乐细胞的人。他很能说笑,待人接事也很老道,偏偏内在他又十分刚强。从他身上我就觉得想来你们龙组总不会都是想你一样把龙组当家没有自己生活的人。而你,好像一切事情都是工作,一切东西都只不过是因为元帅的命令,可你真正有为自己好好生活过一天么?抛开那些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好好的体验一下外面的多姿生活,你们应该也是有出来的权限的吧,否则不是太不人道了。”
廖晴点头,迟疑道:“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只有在龙组外面才有吗?”
“也不是。”叶萧凌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许有些人是真的热爱于这个国度,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它,为此他可以奉献一切,他一生就只在乎于这种奋斗,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叶萧凌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比如说,元帅大人?”
“那我又有什么不同?”廖晴问。
叶萧凌笑着回答:“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想要留在龙组而留在龙组,仅仅只是你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留在龙组。一种是自己的选择,一种是根本不做选择。这两者有着完全不同的本质上的差异。”
“当然。”叶萧凌补充道,“我不能保证我说得肯定对。毕竟我跟你相识也不太久,很难把握你的想法。”
“也许你说得没错。”廖晴喃喃道,“我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我的父母又不要我,只有我爸把我从雨夜里抱起来,还希望以后我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事情,取名叫廖晴。除了龙组,除了他的身边,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那只是你觉得。”叶萧凌笑着道,“其实这个世界对人的容纳度很大,你只不过是没有去接触,去认识更多的人,而把自己的圈子局限在那样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也许某一天你真的走出去了,就会发现有许多的人,许多的事,你的人生并不仅仅只是在元帅大人的认同或者否定中兜圈子,那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所以……我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廖晴得出一个结论。
“取决于你怎么想。”叶萧凌笑着没有帮他下定论,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教的,廖晴也不是孩子,别人的说法永远不能主导另外一个人,“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权力,不在乎这个职位,你没有必要执着这件事情。毕竟我想元帅只是出于用人角度考虑,不可能是因为看轻你。”说到这,他想了想,笑着说道:“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唐突,而且我也不一定认识那个新组长,不过我好奇心还是驱使我问一声:“新组长是谁?”
“你认识。”廖晴语气平淡地回答道,“顾少北。他曾是我的副组长,现在他是我的组长了。”
叶萧凌长着嘴巴有些尴尬地僵硬在原地,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信息,顾少北,那个笑眯眯的、跟他聊天时候好像十分轻松随意的的人,尽管他看得出严铁生对他的器重,但现在,他已经以一个中校的身份成为龙三组的组长了?m.χIùmЬ.CǒM
完全看不出来。
回想一下他跟自己在光线昏暗的军用运输机舱内相对而坐,实在是没法一下子把他放在一个龙组大人物的位置上。说起来,顾少北也好,廖晴也好,其实他们的年龄跟他差距都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是一个谁当哥谁当姐的问题,而在真力修行的支撑下,本身人的年龄也是被极度的拉近,就好像廖晴28岁,但看起来依然就好像22岁的小姑娘一样。但他们却承担了比那样沉重的工作。反而自己忽然之间就变得安逸起来。
赵素雅的病已经完全断了根,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在莫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工作也已经尘埃落定,而且听付远山说已经把那个讨人厌的严沈刚调走去参加一个研讨会,自己至少几个月都见不到那张令他烦透的脸。严铁生的手治疗非一朝一夕之功,他要做的也只是跟陈行之合理安排时间去进行临床试验。季林给了他五十万,他也不再需要去兼职打工赚钱,好像他一下子从忙忙碌碌变成了悠哉悠哉。说起来,对上勤勉并且保家卫国的廖晴,显得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他有些惭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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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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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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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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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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