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养在深闺中不懂朝政,实在是喜爱太子殿下才一时胡闹,还请殿下赎罪!”
萧宇文轩自是懂得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见苏锦绣的态度却也不动怒,只心里暗叹她心思缜密。
这第四局还是需由苏锦绣作答。舟上的其他宾客自是不乐意了,纷纷喊话击鼓小厮。
苏锦绣哭笑不得,揭开纸笺,这一局比的是乐理。鼓瑟吹笙是她最不精通的。
等了片刻,见她仍无动作,众人也是兴致阑珊,纷纷喊着让楚王喝酒。
一旁不知哪家小姐讥讽道:“这忠国侯府的嫡长女怕不是真如阮儿所说,书是读了几本,但未受过正经教化,这礼乐射御书数还认不全呢。”
苏锦绣纠结片刻,伸出右手告谦道,“不是锦绣不识好歹,实在是......今晨不慎弄伤了手指,出来亮相怕扰了大家雅兴。”
众人一观,果然右手手指断了两截指甲,有一处深可见血。
只有离她最近的宇文拓清楚,这哪是旧伤,分明是刚刚第一局不知所措慌了神时自己折断的。
宇文拓在上京从没有见过这样果敢坚韧的大家小姐,作为不像是在锦衣玉食的生活里调教出来的,反而更像是极力隐瞒身份的逃犯,亦或是不敢轻易暴露的细作?
苏锦绣知晓,宇文拓多半开始怀疑了,看他暂时也没有主动揭穿自己的谎言,先舒了一口气。
“锦绣虽不能弹奏,但也不想坏了规矩。便是锦绣的过失了,故而愿献歌一曲,大家莫要嫌弃。”
乐器她不精通,但说到唱歌,渝州小歌王的称号她也不是白拿的。
随后,众人纷纷来了兴致。
苏锦绣想到自己背井离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未知世界不说,三天两头还要接受苏阮儿的作死,也是一腔悲愤,随后唱道。
“春风一惊,梦回故里小径。轩窗孤影,梳来白发一鬓。当年别去,我再无音讯,锣鼓花轿,错落成水镜......”
苏锦绣天生嗓子就好,此刻又故意压低声线,听来声音嘶哑又悲戚。
小船上,悠悠和来一曲萧声,呜咽萧瑟,仿佛在与自己互诉衷肠。
苏锦绣转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继续唱道,“月霜满襟,点渔火对山岭。山高水长,路径磨断姓名......”
这一日,一曲春染在碧湖的春风里唱进了苏锦绣和宇文拓的心里,众人也都沉醉在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声音里。
至此,文昌侯府的大小姐终于抹去了以往在大家眼中的刻板印象,再也不是整个上京茶余饭后的笑柄,她在碧湖泛舟的身影,久久留在那些阅尽美人无数的王公贵族心里。
再比试下去,过于显露锋芒,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苏锦绣随便寻了个理由便下了小船,众人也意兴阑珊散了去。
不少王公贵族着小厮递来拜帖,苏锦绣一一谢过只除了女眷,其余并不敢收。
名动上京算是勉强做到了,下一步计划就是巩固在家族中的地位。
婚姻大权一向是掌握在家族长辈手中的,老夫人、文昌侯甚至马姨娘,但凡有一人想要将她随便打发了,苏锦绣也只能听之任之。
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让任何明面上想动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小姐安好!”
苏锦绣暂停了思绪,望见来人,似乎是楚王的仆人。
老仆虽然年近花甲,做事却是个稳健的人。
“老奴姓铁,是楚王的仆从。楚王邀姑娘前往湖畔一叙,万望赏脸。”
一直很在意宇文拓在小舟上的暗示,苏锦绣还是决定跟着老铁走上一遭。
楚王所在之地是离此处不远的一座湖心亭。凉亭设计颇为巧妙,四周没有回廊或是拱桥相连,须得乘上一艘小船方可到达。
苏锦绣看宇文拓身边似是屏退了左右,无闲杂人等。
下了小船,刚要行礼,宇文拓就摆摆手,
“过去十四年都浑浑噩噩的苏家长女,一朝清醒就变得如此多礼?”
听他这话,难道识得原先的苏家嫡女?可苏锦绣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过多纠缠。
“不知八殿下唤锦绣来所谓何事?”
宇文拓似是不在意她转移话题,从袖中抽出一管玉箫。
“方才在小舟之上听苏姑娘唱的那曲,词真意切,颇有多年离乡游子的悲切之感,宇文拓听了感同身受,不自主便和上了一曲。如今宇文拓擅自遣老奴请姑娘来,是想赠这管玉箫给姑娘,好曲自然也要配上好萧。只是——”
苏锦绣双手在袖中攥得死紧,生怕在这人面前露出马脚。
宇文拓瞧见她眼睫颤了颤,薄唇微抿,觉得有趣。
“只是,我想知道,苏小姐到底有如何奇遇,连曲子都平添思乡之苦,你的家不就在玄武街道尽头的文昌侯府吗?”
对于自己性情大变的问题,苏锦绣想了不少说辞,但是到了颇有城府的宇文拓面前,她却迟疑了。有些话说多错多,缄口不言也会引人怀疑。
宇文拓早就瞧出了端倪,却不急着戳破。
“苏姑娘大可不必紧张,想好了再答,我对于姑娘的事很有耐心。”
苏锦绣未想好对策,只觉站在这人面前再多一刻,便会被他看穿。m.χIùmЬ.CǒM
急匆匆正要上船,苏锦绣却突然迟疑开口。
“敢问楚王,去年淘过金沙的河道,水草长势如何?”
宇文拓生疑,“自然是无甚水草,清可见底。”
“那楚王平素可与什么人交恶,到要取你性命的程度?”
听出苏锦绣话外之音,宇文拓迅速反应起来,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将他护在身后,一手从腰间抽出软剑,堪堪躲过从湖面射出来的羽剑。
藏于湖底以稠密水草掩藏的刺客立马从水里翻出来,来人虽只有七八,但能躲过太子暗哨又提前躲藏得如此隐秘,想必是训练有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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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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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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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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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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