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当时我看到的,并不是虚幻中的场景,应该是真正发生过的一切。
难道他们俩……
就在我心中胡乱猜测的功夫,我爹已经走到了丁桂兰的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用手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丁桂兰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淌了出来。
我爹伸手去抹他眼角的泪水,丁桂兰扭过头,看着坐在西北角的丁琳,嘴角抽动了两下,说道:
“村子都完了,恐怕我也没有活路了,这辈子没能嫁给你,是我心里的遗憾。不过咱们的闺女已经长大,我也算不欠你的了……”
我爹也扭过头,朝着丁琳的方向望去。虽然两人相距甚远,但我清楚的看到丁琳脸上表情的变化。
先是错愕,后是激动,显然他们俩的这番对话,也出乎丁琳的意料之外。
当然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很显然,原来丁琳也是我爹的闺女。不过我忽然想起,丁琳肚子里还了我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是我爹的闺蜜,我们岂不成了兄妹?
这简直是在造孽,像极了电视里的桥段。
我的心里万分的紧张,特别想赶紧起身到他们俩的跟前,好好的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转念一想不对,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压住这地狱之门,如果我轻易的起身,万一那些妖魔还没有放弃,借此机会逃脱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我强压着心里的担忧,又稳稳当当的坐下。
可就在这个功夫,有个人突然从我的身后窜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飞快的朝丁桂兰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极快,脚下虎虎生风,看他的背影,一下子认得出来,原来是刘耀宗。
眨眼的功夫,他便冲到了丁桂兰的跟前,抡起手里的镰刀,猛地朝我爹的后背边劈砍了下去。
我爹面对着丁桂兰,所以根本没法看到身后的情况。
丁桂兰吓得惊声尖叫,伸手去拉我爹的胳膊。可这一切为时已晚,只听着哀悼的一声惨叫,镰刀深深的砍尽了他的肩头。
我爹一翻身便倒在了地上,鲜血一下喷涌出来,溅了丁桂兰一脸。
丁桂兰大声的喊叫,试图伸手去阻止刘耀宗,可此刻的刘耀宗仿佛疯了一般,只是回手一推,丁桂兰便一下子被推倒。
她的左手还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好在他还紧紧的拖着,自己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孩子并没有脱手。
刘耀宗又一次抡起镰刀,披头盖脸的便朝倒在地上的我爹劈砍了过去,我爹慌忙的闪身躲开,可刘耀宗却不依不饶。挥动着手里的镰刀,一下又一下的追着劈砍……
我爹连滚带爬的闪开,并同时拉动了那杆老洋炮的枪栓……www.xiumb.com
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爹迅速的拉动了枪栓,对准正扑过来的刘耀宗便扣动了扳机。
这个老洋炮年头久远,我爹年轻的时候便始终带在身上,不过这么多年来保养的特别好,枪管仍旧擦的油光锃亮,随着一声闷响,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射而出,子弹里装着十几颗钢珠,不偏不倚的全击中了刘耀宗的胸口。
刘耀宗的身子仿佛被别人猛撞了一下,扑通的一声朝一旁跌倒,那把大号的镰刀也脱了手。按红色的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血咕嘟咕嘟的往外涌,好似我在东山坡那块大石头下发现的泉水。
他的身子震动了两下,便使劲的一蹬腿儿头一歪,断了气。他倒下的时候,脸正冲着我的方向,虽然我们相隔百米之遥,但我仍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复杂却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我爹就这样用枪打死了刘耀宗。
躺在地上的丁桂兰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嗷的一声痛哭了起来,跟头把式的爬到了刘耀宗的跟前。伸手使劲的摇晃了起来。
可随着他的摇晃,血仍旧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可刘耀宗却没了一丁点的反应。
我爹也彻底的愣住,顾不得肩膀上的刀伤,一只手拎着火枪,看着眼前的丁桂兰和刘耀宗呆呆的发愣。
丁桂兰哭嚎了一阵,止住了悲声,扭过头盯着我盯,他的眼神中仿佛喷出了怒火,这是我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她有如此愤怒的表情。
她缓缓的站起身,摸起了一旁的大镰刀,一步一步的朝我爹走近,嘴里还不住的叨咕着:
“年轻的时候你胆子小,不敢娶我。现在倒是胆子大,敢拿枪打我的男人……你赔,你陪我的男人,你还他的命来……”
她大声的喊叫着,声音嘶哑凄厉,那把镰刀实在是太长太大,随着她往前一步一步的走,刀头在地上拖拉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血红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的渗人。我爹一言不发,就那样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的丁桂兰。
他的脸上却没有了丝毫的恐惧,反而却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把手里的火枪放到了一旁,仰头看着丁桂兰,轻声的说道:
“是啊,是我欠你的,我还你,都还给你吧……”
说着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仰起了下颚,露出了脖子。
很明显,他是在一心求死,而此刻的丁桂兰,脸上的肌肉扭曲的,眼神之中满是怒气,浑身上下仿佛是一团燃烧着的烈火,似乎就要这样冲过去,把我爹烧个粉身碎骨。
我立刻慌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爹就这样被丁桂兰砍死。可我们相距百米之遥,如果再不阻拦,恐怕已经没了机会。
丁桂兰已经走到了我爹的跟前,手里的镰刀高高的举起,映着天上那轮血红的月亮,闪出了耀眼的红光。
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张开嘴巴仰天长啸,我的声音洪亮,在这诡异的夜晚传的很远,在环绕着刘家镇四面的山峦之中,来回的飘荡。
我一下子站起身,猛地朝我爹的方向冲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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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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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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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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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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