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不是沈晚儿的,而是眼前的女人。
沈晚儿掌心血符燃烧起来的火焰明明砸在屋子南角,女人僵在原地,痛苦惨叫,身上的黑纱离奇的燃烧起来。
沈晚儿全身发冷,腰部以下已经没了知觉,大好的机会却没法逃跑。
随着黑纱燃烧,女人露出真容,竟是个等人高的皮影戏纸人,由纸板制成,画着一张妖娆的脸,关节处用木钉固定,四肢有细线延伸向房顶。
火焰燃烧,纸人身上的木钉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不堪重负。
沈晚儿叹口气,咬牙道:“齐景,你还要不要阴物?”
“急什么,这诵经声听着还不错。”齐景推门进屋,神态悠然,他随意震了下衣袖,阴风荡开,纸人瞬间破碎。
阴风卷起破碎的纸板,只听嗖嗖几声,纸板如同利箭,直直的射向屋顶。
齐景看了沈晚儿一眼,而后诡异的消失,不过是呼吸间,沈晚儿就看见赵玄然跌到地上,齐景缓缓落下,双眼血红,阴风在他周围盘旋,衣袖猎猎作响,带起一缕缕鬼气,不过片刻鬼气就把他和赵玄然掩住,鬼气中传出赵玄然痛苦的吼叫。
太过分了!
沈晚儿瞪大眼,齐景竟然当着她的面吃独食!
至少也要留下个一魂半魄的给她啊。
“主人,我好馋。”黄小三从袖子里钻出个脑袋,眼中满是羡慕。
沈晚儿看着黄小三垂涎欲滴的模样,无奈扶额,食指一转一弹,一团阴气在她指尖凝成,随后被弹进黄小三的嘴里。
半个时辰后,赵玄然没了动静,齐景自鬼气中走出。
沈晚儿还坐在地上。
没办法,她的下半身没有知觉。
“难得看你这般乖巧的坐着。”齐景淡笑着,对着沈晚儿挥了下衣袖。
沈晚儿腰上疼了下,腿上有了力气。
她在心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嘻嘻的阴阳怪气:“你来的可真是及时,再晚一步就能给我收尸了呢。”
齐景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她的讽刺之意,转身走向里屋。
里屋南墙前摆着一张供桌,摆着一碗黑糊糊的饭,饭上插着三根断掉的香,供桌下随意扔着一尊大肚笑面佛,而卓子上供奉的居然是盘膝坐着的赵蓉蓉。
赵蓉蓉双手置于膝上,掐着莲花指,嘴角上扬,笑的慈悲,可她闭着双眼,好半天胸膛都没有起伏。琇書網
已经死去……
沈晚儿怔怔的看着赵蓉蓉,心中说不上是怎么滋味,她跟赵蓉蓉没有任何母女之情,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也只是为了一份因果。
如今看着她的尸体,她却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禁在心里想,要是她这些日子主动外出去找她,是否能救下她的性命?
“她的魂魄被赵玄然当成祭品,供奉给了供桌下的那物,这是她的命数,早在她供奉那张送子图时,就注定会死在赵玄然手里。”齐景平静道。
沈晚儿低头,闷闷道:“我知道。”
齐景抬起胳膊,手放在沈晚儿的肩上,沈晚儿怔了怔,这是在安慰她?
沈晚儿想了想,靠在他的胳膊上。
齐景蹙起眉头。
“哭了?”他轻声问。
沈晚儿摇头,“没有。”
“既然没哭就去把供桌下的佛像搬出来。”齐景顺势推了沈晚儿一把。
沈晚儿:“……”
合着这人不是在安慰她,而是要推她向前。
饶是沈晚儿脸皮厚都忍不住耳根发热,暗道这人也不说清楚,平白害她出丑。
沈晚儿闷头钻到供桌下,拖出那尊笑面佛,待看清笑面佛的脸,她的表情变了。
这佛像远看是笑着,离得近了,就会发现佛像的笑脸很是诡异,嘴巴细长,仿佛两边的嘴角别切开,拉扯上去的,眼睑低垂,让人觉得这双眼睛很悲伤。
“怎么是这样的?”沈晚儿纳闷的说。
齐景幽幽道:“你知道蒋善王?”
沈晚儿思索半晌,摇头:“并不识得此人。”
“蒋善王是前朝忠臣,一生为国为民,前朝气数耗尽,兵败城破,誓死不愿说句投降的话,新王恼羞成怒,命人顺着嘴角割破他的脸,又用鱼线缝合,生生的饿死了他。”
齐景怜悯的看着那尊佛像,“他死后,前朝余孽照着蒋善王死时的模样塑了这佛像,打着忠义的旗号,实则借他的名头行邪恶术法,如果引孤魂附身佛像,那孤魂便有了佛力,前朝余孽用这法子害了不少新朝大臣和普通百姓。”
沈晚儿恍然大悟,适才她听见的那些佛号和慈悲的话语应该是附身在佛像的冤魂在作怪。
“这尊佛像如何处置?”她看向齐景,突然有些移不开目光。
齐景的眼中竟有些怅然,以及感同身受的悲怆。
是蒋善王为前朝尽忠,至死不降打动了他,还是蒋善王一心为民,死后被前朝余孽借着名头作恶?
不等沈晚儿深究,齐景眼中的种种情绪就被掩去。
“砸掉。”他神情淡淡。
“哦。”
沈晚儿去院子里找了把锄头,几下就把佛像砸的稀巴烂。
齐景从佛像碎片中找出两枚圆球,沈晚儿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佛像的一对眼珠子。
这便是齐景要找的第六件阴物。
“赵玄然已经魂飞魄散,今后不再需要为阴物奔波,今后我留在家中读书,你办完赵氏的葬礼,也不好再外出。”
齐景说着,低头凑近沈晚儿,压低声音,警告她:“好好听话,要是让我知道你私自外出,我会把你囚进锁魂镯内,日日带在身边。”
“我听话,我发誓绝对不出去。”沈晚儿竖起手指,表情无比认真。
她一向识时务,齐景几次三番的不让她外出,定是出去有危险,她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齐景甚是满意,奖赏似的摸了摸沈晚儿的头,“你跟庞是非处理后续事宜,赵蓉蓉头七之后,在后山的山坳行封魂之事。”
话落,人已出了门。
七件阴物才能封魂,这不是还差一件阴物么,怎么就封魂了?
还点名要在后山的山坳封魂……
难道齐景是看中山坳中的孤坟,要当第七件阴物?
孤坟可是她的御用阵眼,沈晚儿不答应!
她愣了下,急忙追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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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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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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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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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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