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来岁,粗犷彪悍,一身戎装的中年人正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面部圆润,略显富态,但浓眉下的一双眼睛,却不时地散发着一种冰刀般的寒冷与犀利,领章上的三颗金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一种大将军铁血杀伐的气息。
很显然,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消磨他的意志与勇气,相反,与以前比起来,似乎更显得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眉宇间竟带着一抹难以散去的愁云。
按理说,前线的东北军在张学良的亲自指挥下重创苏联红军,身为辅帅的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会愁容满面呢?
现在,大帅府里的确是喜气洋洋,尤其是张景惠和吕荣寰两个家伙,更是高兴得快要疯了。
因为,他们觉得东北军胜券在握,如果东北军到最后真的能打赢这场战争的话,中东铁路就很可能被完整地收回,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用中东铁路的盈余充实自己的腰包。
想要让这两个人像吕正*、马占山等人一样爱国爱民,那无异于赶鸭子上架,训练母猪上树。
这时候,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玲珑的少妇端着一杯热茶,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一张呈半月形的脸白皙柔嫩,两条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饱含柔情,那是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孝顺与关怀,她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美女。
披肩的长发,丰腴的身子和洁白的裙袂,更是衬托除了她的一种成熟与儒雅相结合的,大家闺秀的美。
叔父,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刺五加茶。”少妇微笑着说,把茶水轻轻地放在了张作相的书桌上。
凤至,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做就行了,你*心干什么呀?”张作相有些责备地说,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关怀与疼惜却不言而喻。
叔父,你是汉卿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孝敬你是我的分内之事,况且,这刺五加茶,下人泡不出那种苦中带甜,透人心脾的味道,那可是叔父你最喜欢的味道。”于凤至吟吟一笑,像个乖巧的女儿在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凤至,还是你了解我,汉卿娶了你,真是他几生几世修来的福气。”张作相轻轻喝了一口茶水,毫不掩饰地夸奖道。
叔父,您别这么说。”于凤至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惜,汉卿那孩子不懂得珍惜呀!”张作相目露无奈之色,长叹一声道。
叔父,你是说汉卿在外面风流之事吗?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况且,汉卿自从父亲(张作霖)葬礼上昏迷醒来之后,已经收敛了很多,一心一意忙于军务政务,再也没有到烟花柳巷风流快活,更没有再吸食鸦片,对于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于凤至善解人意地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蕴含着的是一种女人少有的真挚与宽容。
凤至,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张作相轻叹一声,怜惜地看着这个宽容大度,为了张家*劳多年的媳妇。
叔父,我见你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于凤至微微蹙了蹙眉,关切地问,心思细密的她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张作相的不对劲。m.χIùmЬ.CǒM
你还真是细心啊!我这是在担心汉卿,更担心我们东北军的前程。”张作相长叹息道。
担心汉卿?我也有些害怕他受伤,他身为东北三省军政最高长官,不顾危险地跑到前线亲自指挥作战,战场上枪林弹雨的,我真的害怕哪颗子弹不长眼睛地打在他身上。”于凤至柳眉轻挑,俏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女人对情郎的柔情与蜜意。
你的确很爱汉卿呀,不过我担心的,远不止这些,我担心汉卿会战败,甚至大帅在东北费尽毕生心血,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霸业也会毁于一旦。”张作相缓缓地说,深邃的眸子里涌现起阵阵波涛。
汉卿这一仗不是打赢了吗?现在东北军士气大盛,东北三省,乃至全国都在欢呼东北军的胜利,我想,汉卿也会因此赢得不少的军心民心,这些筹码,更能稳固他东北少帅的地位。”于凤至略一思量,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知书达理,集智慧与美丽于一声的女人真的希望张学良能凭着自己的努力树立在东三省的威信,虽然子承父业是中国人的传统,但在这个民主共和思想已深入人心的年代,张学良像封建帝王世袭一样基础父亲张作霖的宝座难免会遭到人们的闲言碎语。
东北三省一片沸腾,民众一片狂热,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汉卿能彻底打胜这一仗,完好无损地收回中东铁路主权,那他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奠定他东北少帅不可动摇的地位,击败苏联,收回铁路主权,那是连大帅都做不到的事。但是,如果他败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将会彻底地失去,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更是会跌倒谷底,一个人站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就越疼,甚至会摔得粉身碎骨。”张作相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况且,苏联人不是这么容易击败的,他们有着比我们东北深厚的工业基础,苏联地大物博,有着无穷的战略纵深和战争潜力,他们被汉卿歼灭了六万人,可以再从国内调来十万,甚至二十万,飞机,坦克,更是能源源不断地运来。而我们东北,虽然在汉卿的努力下,军人的战斗素质,部队的武器装备,工业生产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但和强大的苏联比起来,还是差了些许,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兵工厂和各个生产军用物资的工厂,都遭到苏联人挑唆的暴徒的破坏,许多大型的工厂都已濒临瘫痪状,这就给我们的后勤补给造成难以言喻的困难,我们的部队,加上汤玉麟在热合身的十万,也只有四十万,而苏联,至少还有两百万以上的常备陆军,如果苏联真的和我们至死方休,打起持久战,消耗战的话,我们必败无疑。”张作相语重心长地说,饱经沧桑的脸上弥漫着的依旧是浓浓的,散不去的愁云。
汉卿不是已经宣布东北易帜,服从南京国民政府领导了吗?南京的蒋委员长应该会给我们一些资助吧?而且,听说让汉卿收回中东也是南京蒋委员长的注意。”于凤至有些不甘心地说。
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蒋介石此举,是借刀杀人,想借苏联人这把刀,消耗我们东北军的实力,所以,他不会给我们任何的援助,你别忘了,汉卿赴南京会谈的时候还差点把他的总统府炸上了天,他本人对汉卿也是怀恨在心,于公于私,他都不会给我们任何一点资助,能给我们做做样子喊喊口号,都是很难得的了。”说到这里,张作相不由得沉声叹道。
但愿天佑东北,天佑汉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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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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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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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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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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