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数约摸有千余人,魁梧的身躯上全都穿着清一色的蒙古传统劲装,但是,背在背上的,却不是传统的弓箭,而是一把把崭新的苏制莫辛纳甘步枪步枪。
一辆辆苏式汗讲诺夫从塔昌卡马车上还架设了一挺挺马克沁重机枪。
领头的,是个身高两米左右,三十五六岁,面色黝黑,浓眉毛,三角眼,留着一绺小胡子的蒙古汉子。
他小山般的身体上充斥着一种来自社会最底层的暴戾气息,黑洞般的三角眼里不停地散发出一种豺狼般的凶光。
他麾下的千余人,也都是一副流里流气,凶悍残暴的样子。
那种气质,很容易令人想起后世的流氓、混混、古惑仔。
不过,那副凶样,又要比后世收保护费的混混恐怖许多。
他们就是在苏联驻军来到这里之后,接受改编的阿日斯兰马帮。
那个领头的大汉,就是这支马帮的头领阿日斯兰。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杀俄国人吗?”一个走在他身旁,比他年轻两三岁的骑手问。
当然,这里的俄国人快要完蛋了,杀了他们,说不定东北军还会赏我们几个大官做,至少,应该能让我们干回原来的行当。”阿日斯兰冷冷地笑着,似乎在憧憬着被东北军封官赐爵后的美好。
可是大哥,俄国人毕竟给了我们不少好处,我们就这么落井下石,似乎有些不仗义。”年轻的骑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也速克,你想太多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苏联人大势已去,难道让我们继续绑在苏联人这条破船上,和他们一起完蛋掉吗?我没那么傻,出来混,就不要讲究太多的道义之类的,利益就是一切,什么仁义道德都他妈的扯淡,况且,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两天镇压暴乱的时候,死在你手上的牧民也不下百人吧?”阿日斯兰阴测测地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既然你是大哥,那你说咋样就咋样吧。”也速克无奈地说。
也速克虽然也是个欺男霸女,杀人如麻的家伙,但他因为早年听过一些《三国演义》和《精忠岳飞传》之类的故事,心中总是存在有那么一点儿封建时代的愚忠思想。
在那个新旧思想交错,中西文化碰撞的年头,有什么思想的人都不奇怪,哪怕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一行千余马贼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苏军的司令部附近。
这伙蒙古马帮怎么来了,好像司令员没有命令他们来,难道,他是来帮我们打东北军的?”负责警戒的苏军士兵有些纳闷。
不过他们的脑海中还是存在着美好的幻想。
这些蒙古人果然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啊!没叫他们,他们就自觉地来帮我们了。”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那个正在幻想着红色革命在世界范围内成功苏军士兵胸前登时洞穿了一个窟窿,鲜红色的血如同被拧开的水龙头般,哗啦哗啦地流出。
胸口中弹的苏军士兵睁大着眼睛倒在地上,扩散的瞳孔里充满了惊疑与难以置信。
哒哒哒!苏式汗讲诺夫从塔昌卡马车上的重机枪叫了起来。
在十数条火舌的肆虐中,猝不及防的苏军士兵哀号着倒在地上。
兄弟们!杀!”阿日斯兰豪情万丈地吼道,掏出托卡列夫手枪朝空中放了一枪。
一众马贼立即快马加鞭,将枪抬起,向前猛冲。
好半天,幸存的苏军士兵才反应过来。
敌袭!敌袭!”几个苏军士兵慌慌张张地向驻防大营里跑去。
阿日斯兰一边纵马向前,一边熟练地打开保险,上膛,扣动扳机,把苏军士兵一个个撂倒。
从八岁就开始打猎,十五岁就开始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阿日斯兰,他的枪法可不是盖的,甚至比一些苏联的新兵还要好上许多。xǐυmь.℃òm
基本上他每开一枪,都会有一个苏军士兵被撂倒。
十二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凶悍火力,更是把不少苏军士兵打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维什尼亚克,这个有着超强国际主义精神的大政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一时高兴,大手一挥批给阿日斯兰的十二挺马克沁重机枪竟然会成为屠杀自己士兵的利器。
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条平日里对他奴颜婢膝,温顺听话的狗,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狠狠地咬他一口。
苏军的驻防大营一片大乱,许多苏军士兵都在慌乱地拿着自己的武器。
一直主管地认为后方无战事的苏军士兵,其警惕意识早就懈怠了。
苏军铁丝网后面的两挺重机枪刚叫起来,就被马贼用手榴弹炸毁。
多年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马贼战斗力当然不弱,扔起手榴弹来,再不济也能扔个七八十米。
此时的苏军慌乱的样子,颇像原来历史上“九一八”事变时的东北军北大营,只不过,进攻的一方变成了打家劫舍的马贼,被袭击的一方,则成了训练有素,号称要在世界范围内进行革命的苏联红军。
什么?阿日斯兰的马帮袭击我们,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维什尼亚克一脸的难以置信。
年轻的士兵十分难堪,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的政委同志,那伙马帮根本就是一群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不过我相信,科列夫同志会处理好一切的。”卡纳耶夫自我安慰道。
没办法,现在北撤的道路也被马贼给堵死了,只能向最好的方面想了,谁让这位大政委没管好自家的狗呢?
同志们!开火,挡住这些马贼!”二十五岁,剑眉星目,英武挺拔的科列夫中校拔出手枪,沉着冷静地指挥道。
苏军的十多挺捷克佳廖夫轻机枪一齐叫了起来,骑着高头大马的马贼纷纷倒地。
阿日斯兰也下令马贼停止前进,用机枪和苏军进行对射。
一时间,双方进入了对峙状态。
绕是仓促应战,但苏军毕竟训练有素,马贼虽然枪法准,功夫好,但纪律涣散,团体作战观念差。
马贼的伤亡渐渐加大。
此时此刻,卡达洛夫的三百人已被丁超所部东北军围歼,五十门203mm重炮损失了三十门,轻机枪损失十二挺,剩余的武器全都成了东北军的囊中物。
卡达洛夫身中数十枪,浑身上下布满了森森的弹孔,血,染红了他的军衣。
他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地怒视着前方,伟岸的身躯,仍旧屹立不倒。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呼吸已经停止。
那样子,就像是两千多年前,在乌江口自刎的西楚霸王。
看着他双目中那摄人心魄的寒光,东北军士兵久久不敢上前。
这个老毛子军官果然是条汉子,只是被他的长官派来送死,可惜了。”丁超仰天长叹一声,挥手示意部队继续前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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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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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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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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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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