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人群,无论去哪里要都想一个人待在自己安静的世界中。
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残存着一句话:只有经过七重的孤独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现在男人孤独的像一条狗,电动车后座上的女人死水一样安静,不吵不闹、不说不笑,就算是晚上生活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男人嘴角勾出阴冷又略带无奈的笑容,面颊上都牵出几道皱纹。
过了几条街,红灯亮,这条路忽然静止下来。
他的目光不断在年轻少妇身上流转,要不然就是长久的盯着人家……
周围的宁静忽然被打破,他缓过神来,启动车子。
嗡~
一辆岽市的特警车带着凌厉的气势在这平凡的街道飞驰而过,他能感觉到车后座上女人身体一颤,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一对.男女。”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万般心思都隐匿在那微笑之中。
女人身子蠕虫般动了动便停下来,男人在前面眼神一如既往的盯着过往的少妇,……刚才就被关在那特警车里,一切他都算准了时间,为的就是给身后的女人最后一个警告。
高考已经结束了,在期间,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破获了一个大型走私案件,而案件的主犯就是女人的哥哥。
韩军嘴角一撇,不屑的瞪了眼跟脚的泰迪,绿灯亮,他很骄傲的加速,穿越马路。
值班的交警纷纷敬礼,对他们来说韩军是他们岽市的英雄,是他们的守护者。
女人死鱼一般,看到特种车辆离开以后,仿佛连呼吸也都忘却了。
韩军心里想着要把韩子非接到自己的别墅,不过这一切要等他拔得头筹,自家的儿子已经没救了,只能寄希望于韩子非。
韩军是韩子非父亲的哥哥,老家里面总是喜欢拿他们哥俩作比较,狠狠地打击了那些奉行先天遗传论调的人,这两兄弟俩人,一个是公安局局长,一个是半身残疾没出过岽市的老农民。
……
其实,年轻的时候,韩诚长得比韩军帅,只不过遇到了那个本不该遇到的人,知道了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天晚上,男子骑着暴躁如雷的摩托车折返回来,摩托车的前后轮狠狠地从他的脚踝压过去,韩诚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脚变了形,男子远远没有结束这场游戏,再次折返,用那嵌着钢板的军靴狠狠的踹在韩诚的脸颊上,蹂躏,大笑。
许多年来,韩诚都不敢照镜子,他怕看到魔鬼一样的自己,现在他的脸上布满了坑洞,若是靠近,你会发现他的毛孔异常粗大,会给你一种蛆虫钻出来的错觉。
时间一晃而过,韩诚的儿子韩子非已经成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重蹈覆辙,一向很少出门的韩诚在媳妇郝玉莲的搀扶下第一次以站立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琇書蛧
“爸”
“回来了”父亲依旧沉默,那双暗淡的眸子平添了几丝光彩。
父子俩拥抱在一起,那些肮脏不堪的回忆仿佛随着韩子非高考顺利结束而落幕,可是韩诚明白,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走出韩家屯,走出岽山省,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走出阴暗的回忆。
两代人,各怀心事。
韩子非紧紧搂住自己的父亲,他有种即将分别的预感,这一个拥抱也许就是父子俩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在内心中,韩子非对这个家庭好像并没有太多依恋,他更羡慕自己的大爷韩军,公安局局长,说出去就很自豪。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终日被那可怕的回忆包裹,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旁边的韩文雅悄悄挪过来,贴心的从口袋中掏出心相印的面巾纸给这爷俩递去,屯子里的人高声谈论着,纷纷叮嘱自己家的娃儿要以这个两个人为标杆,纵然成绩还没有公布,但是众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韩子非没有掉出一滴眼泪,犹豫一秒还是坚定的接过面巾纸往脸上胡乱的擦擦,装出很悲伤的样子。
韩文雅注意到了韩子非的余光,从内心底升腾出一丝丝寒意,她虽然和韩子非从小长到大,对于他的心理,韩文雅完全捉摸不透,刚才那转瞬即逝的余光让韩文雅想起小时候和韩子非做的那个恶心的实验。
折腾了好一大会之后,韩生说自己要在家里办庆功宴,到时候屯子里的人都可以去免费吃喝。
一般的,在屯子里面办庆功宴虽然说是免费吃喝,大家也都会象征性的表示一番,再说这次是为了韩子非和韩文雅举办的,一个淳朴的乡民粗着嗓子喊,“没问题,到时候大家都去捧场,咱们要整的比婚宴还要隆重。”
这句话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乡民们喊了半天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口号,最后一哄而散,韩子非嘴角一抽,感觉到很可笑很无趣。
按道理来说这个庆功宴应该是由韩子非他家主办的,现实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再说韩子非的家里破落的和贫民窟没什么两样,也不会有人愿意去。
韩生算是屯子里的富裕户,第一个装了电脑,第一个盖了砖瓦房,好不气派。
众人散去之后,韩子非如释重负,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搀扶父亲回房,他有一种邪恶的想法恨不得自己的父亲马上去死。
父亲形容枯槁,面容丑陋,这么多年要不是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操劳,恐怕韩子非早就辍学打工了,他对父亲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父亲从来不告诉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为人子的韩子非早就想明白了,父亲也许当年冲动而加入了镇子上的混混组织,不小心在混战中挂彩。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韩子非也知道十之八九不靠谱。
这个仇他还是要报的,他要让人知道他韩子非是韩家的希望,是韩家的顶梁柱。
……
尽管家里面很衰败,韩子非还是有一个自己的房间的,靠着厨房,被熏黑的木门动不动就吱呀作响,窗棂也破烂不堪,窗纱早就和家里的渔网一样破洞百出。
韩子非摘掉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这个鬼地方不应该是我待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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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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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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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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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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