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方砚云是一个街道的,互相熟悉。
方砚云的家庭环境复杂,父母从小离异,他爸爸又娶了女人,那女人生了个男孩,对方砚云的态度一直很怪异,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让人有苦说不出,是个很会装模作样的狠人。
方砚云的后妈会在下雨天专门冒雨接送他,但回到家后就会把所有的家务活都丢给他。
长久之下,方砚云的性格阴郁,不爱说话,白白瘦瘦小小的。
至于夏如烟,她也好不到哪里,她们家重男轻女,就连她妈妈都觉得女儿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养的,生下来后就扔在路沟里,夏如烟命大没死才又被抱回家。
夏如烟从小性格就倔强,用假小子的作风将自己包裹掩饰自己内心的胆怯。
看别人欺负方砚云,她直接拿砖头去打,用鞭子抽,就算别人告状告到家里她也不怕,直接顶。
七八十年代铁路职工家属院,每家每户分的房子格局都一样,带着特色的年代感。
七八岁模样的夏如烟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告状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脸上丝毫没有胆怯。
“你这个惹祸精,快点道歉。”Χiυmъ.cοΜ
夏如烟被爸爸推搡着。
一旁的奶奶指着说是讨债鬼。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就是他仗着自己年纪大纠结一群孩子专门欺负我们,还问我们要保护费,还打人,悦悦和刚子都被他欺负。”
夏如烟看到人群中看热闹的悦悦妈和刚子爸,小眼珠一转说道。
顿时,人群中叽叽喳喳,指责的,裹乱的。
夏如烟偷笑着趁乱跑出去,余光看见站在墙角的方砚云,她拉着他的袖子拽着他跑,穿过麦田,穿过铁路,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一路跑到一个拱桥下面才停歇。
“你叫什么名字?”
夏如烟喘着气问。
“方砚云。”
“我叫夏如烟,以后我就是你老大。”
夏如烟拍着胸脯。
“好。”
“你今年上几年级?”夏如烟问。
“三年级。”
方砚云后妈为了博得一个贤良的美名,还是送他去学校了。
“那以后放学后你就来这里教我知识。”
“你家里不让你上学?”方砚云反问。
“对,没事,这一年你先教我,然后我去街上捡废品,或者去山上采草药拿到药铺或集市上卖,一年后我就会攒够上学的钱了。”
夏如烟家里认为女孩家上学没用,不如在家干活,她提出要上学的想法被家里人一年又一年地拖着。
她必须想办法。
方砚云看着眼前这个如蒲草般坚韧又乐观的女孩,他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可以后的每一天他教得都特别认真。
两个童年都不幸的人互相扶持着长大。
为了生存,夏如烟被逼得从小就要会做生意,会察言观色,她上学时批发东西去练摊。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学习和赚钱,后来搞了个收废品站,收废铁。
夏如烟能挣钱后,她和家里的关系算是缓和了些。
可在高考录取的时候,她的通知书却被家里给撕了。
那一天,烈日炎炎,热浪滚滚,太阳照得人发昏,树上不时传来蝉鸣声。
可即便这样夏如烟仍是浑身发寒,眼前的人令她恶心。
她一言不发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将家里边的东西都砍了一遍,所有人见状都不敢吭声上前。
奶奶坐在门口哭诉说她现在翅膀硬了,爸爸上前本想阻拦,差点被夏如烟给砍了。
夏如烟拿出她们的存折,现金扔在院子中,用打火机一把给点燃。
方砚云奔跑着赶来,满头大汗,他抱住平静地让人心颤的夏如烟,安抚着她,口中一遍又一遍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
“滚……滚……”
夏如烟挣扎着打他。
夏如烟本就害怕家里会克扣她的通知书,于是让方砚云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专门就去邮局等信。
可就这么寸,方砚云的爸爸摔伤进医院,正好他离开后通知书来了。
“从今以后,我跟你们断绝关系,你们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回来看一眼。”
夏如烟指着那一群人,咬牙切齿。
她没告诉任何人,半夜坐火车离开了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
夏如烟辗转来到沿海的临江市……
那时正赶上开放时期,各类制造业,加工厂蓬勃发展,遍地都是黄金。
夏如烟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子,没有背景,没人保护,很容易被人觊觎。
所以有一段她故意把自己吃得很胖并且扮丑。
她租了一个特别便宜的房子,在那里又复读了一年,最后考上了临江市一所有名的大学,主修金融。
那段时间每天都很忙碌,在男人堆里找生意,强迫自己喝酒,又怕自己喝醉,跑到厕所里扣着喉咙催吐。
大学同学偶然见到她出入高档饭店,周围又都是些老板,很快就校园里就传出了不好的声音,为此系主任还专门找夏如烟谈过话。
夏如烟周围的闲言碎语从来就没有断过。
她和时浩丰的相识于一场酒会上。
她这种小人物坐在最边的角落里,时浩丰作为恒时集团的接班人,一出场就是众星捧月。
那时,他刚从国外留学归来,身上有股让人忽视不了的傲气和魅力。
时浩丰本人非常有才华和眼光,他在国外时就入职了知名跨国公司,负责和国内企业的产品对接,可以这样说,他手里漏出来的配额给你,你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夏如烟为了认识他,把他拉到自己桌子上,从他手里接过酒,喝了满满一杯。
有些事情也是阴错阳差,充满戏剧性。
夏如烟作为一个商人,为了开拓市场,为了借助时浩丰的势,亲自找到他的办公室跟他谈。
在这里遇到了方砚云。
他不但是时浩丰的特助,还有另一个身份,恒时集团大小姐时蓉的老公。
方砚云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间,心慌乱极了。
“如烟,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对不起,以前……”
会议室内,两人独处,方砚云迫不及待道。
重逢这一刻他在脑中想了很多年。
“本就不关你的事,是我当时太激动了。我早就不怪你了,我还以为你在怨我,我当时走的时候在桥底留了一个纸条,你没见啊?”
夏如烟看方砚云的反应,心中了然。
他没看见。
“不过也不要紧了,重要的是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再见你竟然结婚了,恭喜啊,给,迟到的红包。”
夏如烟脸上笑着,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既然这样就代表没缘分了。
“我和时蓉……”
方砚云欲言又止,最后所有的话都转为两个字谢谢。
事到如今,再解释也无用。
他和时蓉结婚是不得已。
……
“我们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后来,我和时浩丰结婚,可是婚后五六年我们都没有孩子,我和时浩丰都检查过双方都没有问题,我很着急,因为我知道时家这么大的家业需要有人继承,而且那段时间我也发现时浩丰有些异常,他可能在外面找女人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怀孕了,我以为是上天眷顾我,现在想来是方砚云帮了我。”
夏如烟回忆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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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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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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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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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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