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把孙鑫当成第一嫌疑人之后,新的问题又来了,铁路系统查不到孙鑫的购票记录,民航系统也没有,而且他名下没有车。而被害人死亡前两个小时还和群里人聊天来着,登陆地点正是岭南,从岭南死亡再到尸体出现在影都,用的时间只有二十个小时,排除杀人剔骨的时间,剩下的交通工具只有高铁能满足。
难道是冒用别人的身份?
这也说不通,火车票是实名制的,进站有人脸识别,冒用身份进站都困难,更别说呆着七八十斤肉了,安检肯定是过不去的。
那么,孙鑫又是用什么办法瞒过安检人员呢?特权?不可能。关系?也不能是两边火车站都有好到足够违反规则的关系。
想到这些,她有些沮丧,要是找不到孙鑫用的手法,肯定没办法让他认罪,但冥冥之中,她确定孙鑫一定和案子有什么隐匿的关系。ωωω.χΙυΜЬ.Cǒm
“案发地点就在这。”
钟语枫指着电脑屏幕的火车站,她心里咯噔一下:“别动。”
她反常的反应吓了孙小小一跳,孙小小表情木讷地将手离开鼠标。
智慧笑了,她笑得很开心:“我知道孙鑫用的什么方法了,小红帽,帮着旅客拿行李的小红包,从小门能直接进站,不用安检,更不会检查行李超不超重,混上车后也不用买票。”
钟语枫长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在指责她说得慢了,她心里顿时明白了,钟语枫早就知道了嫌疑人,又是故意给她机会,让她说出来。
几人迅速坐在电脑前,在火车站监控中查找孙鑫的身影,排查了好几辆开往岭南的高铁,也没有什么收获,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想错了。
她看向方正,方正正在查影都的前一站的火车站,而李明哲再查后一站,她茅塞顿开,如果说影都在铁路上位于c的位置,那么孙鑫在a,b,或者d,e的站点上下车是完全有可能的。
想到英文字母,她心里突然意识到,那串数字是恺撒密码,5,17,16,9,20,3,2223,14,3,22,11,17,16,-2除了最后一个数字,如果对应英文字母那就是e,q,p,i……,那么-2是偏移量,e向前偏移两位是c,q代表的是o,这串数字的意思就是congratulation,祝贺的意思。
祝贺?这是凶手留下的挑衅信息?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想其他人同步了这个信息,方正也带来了好消息,在影都前一站的火车站找到了孙鑫的身影,他化身搬运行李的小红帽顺利混上七月岭南的火车,而今天早晨,他又带着装尸体的行李箱出现在前一站下车。
关联恺撒密码,加上孙鑫的种种行为,她断定孙鑫是喜欢玩侦探游戏的人,他设计出众多桥段,就是为了故意迷惑警方的侦破方向。
在众多证据面前,孙鑫并没有慌张,反而在一脸坦然,他诡异地笑了一下:“我头发中藏着一个纸条,上面是一个网盘地址,里面有白鸽自杀的视频。”
自杀?一时间她有些天旋地转,自杀,怎么会是自杀?
孙鑫依旧是不慌不忙:“还以为这件事会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我精心设计的把戏,让你们一天就破解了。”
她面露疑惑,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不像看到的一样:“目的,告诉我你的目的。”
“白鸽得了胰腺癌,你们知道了吧,这个病,从发现到去世,不会超过六个月,疼痛难忍啊。”
“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是我杀了她,是你们杀了她。”
李明哲一拍桌子,怒声呵斥:“孙鑫,你老实点。”
孙鑫换上了无所谓的表情:“你们可以查查资料,胰腺癌,有多疼,住院也是靠杜冷丁来减轻疼痛,医药费对于厂工来讲,就是天文数字,黑心老板从来不给交五险,这事你们怎么就默许了呢?你们是不是凶手?”
……
孙鑫交代了他下车后,在铁路桥跳上了火车列车,将尸体带到了影都火车站西广场,后来又打着腐肉的旗号,给自己设计了网络电话的桥段。
她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审讯室,可以面对孙鑫,她无言以对,她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孙鑫故意设计一个诡异的死局,目的就是想引起社会对基层打工人的关注,而他们,用一天就把案子给破了。
后来,根据视频,确认白鸽是自己一下一下把螺丝刀钉入颅内的,那画面,是她一生的梦魇。
关于蒸尸体,孙鑫交代的也很无奈,普通的凶杀案,别人只当个乐呵来看。白鸽死了,他把手机卖了,凑了两千块钱还给了他认为心黑的工厂,用他的话说,人,干干净净地来,也要干干净净地走,别人心黑,家族里面的人不能同流合污。
夜已深,几个人坐在办公室,每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她想起了药神中的一句台词:“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这件事也触动了钟语枫,他特地联系了岭南的同僚,一是追查白鸽骨骸,二是请求当地调查工厂内的用工状况。
孙小小给每个人都点了外卖,大家围坐在办公桌前,周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她思考良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老师,杀马特也好,非主流也罢,我想不通那些怪异的造型下,为什么会如此团结?”
钟语枫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言语很肯定:“不要嘲笑非主流文化,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准确的是悲剧,这种文化起源于中西部那些偏远地区,大多数都是90后的年轻人,这些人很多都是农村的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可能平时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
方正跟着接话:“常年缺少父母关爱,家中爷爷奶奶无力看管,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从小就会被种下打工赚钱最重要的种子,所以大多数都是初中没读完就带着对城市的渴望踏上了打工路,而岭南因为工厂众多,成了第一许多年轻人的第一站,从而促生了一个产业,专门骗山里娃的产业,黑中介,黑工厂,带着梦想出来的朴实孩子,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骗得精光。”
钟语枫的眼睛瞬间变亮了:“行呀,方正,也了解起了人间疾苦了。”
方正嘿嘿一笑,随即表情又变为严肃:“十几年前,很多工厂里面的厕所都是没有遮挡的,男女混用,就用厂房的一角,工人要当众便溺,更有甚者门口会放着一保安,没有主管的签字,保安是不会放人进厕所的,每天最少12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压抑的气氛,噪音的干扰,做到月末,工资也被克扣得只剩百十来块,要是想不干,老板还会用身份证卡着你,严重的还会被工厂养的小混混殴打。”
“对,就是这样的背景,在绝望和压抑中,非主流文化应运而生,正处青春期的年轻人需要被认同,也需要有人和他们共鸣,在别人眼中他们是怪胎,但在他们内部也形成了家人的氛围,这种背靠背的信任,给了他们在城市生活的勇气。”
她心里听的一阵悲凉,要不是钟语枫和方正说这些,她这辈子都不会了解这个文化,钟语枫说的很明白,那些人夸张的造型,也许就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他们要的也很简单,就是被认同。
钟语枫突然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腐肉埋着吴凤喜肚子中的纸人型布娃娃究竟是何用意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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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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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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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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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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