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贺望着天花板,泪水的作用下,他的眼睛变得明亮,但,没神。
“孟庆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挣扎,根据法律,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你一个字不说,也不影响检察院判刑。”
“我杀了人。”
“一件一件的交代,我们查了学校的教具购买记录,人体骨骸的计划是你妻子吕蓝提出来的,可她的尸骨为什么出现在办公室内,她是怎么死的?”
“在那个年代,我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村子穷,家里更穷,穷得拖了全省的后腿,丢了全省人民的脸,我上大学前,他连县城都没进过,他向四周的大山索取活命的粮食,面朝黄土背朝天,终年忙碌,也只得粟谷几担,每年有七八个月要吃一碗里几十个玉米粒的稀粥过活。”
审讯警察很有经验,他并没有打断孟庆贺的讲述。
“幸运的是,我父亲一直坚持知识改变命运,他宁愿不吃饭也要让我去读书,不幸的是,我考上了影都师范大学,可入取通知书无疑是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和父亲说,我不读书了,出去打工,出去赚钱,老实巴交的父亲第一次甩了我一巴掌,他说,在山里面苦了一辈子,不就是想让孩子们不再受苦了吗?”
“话好说,事难办,父亲在村子里借了一圈,终究是没凑够学费,村长找到父亲,说只要我娶了他闺女吕蓝,学费的事他包了,村里人都知道,他的钱不干净,我不愿意,父亲再次打了我,他说,我这辈子读了大学,最少能进县城,等我有儿子的时候,也能在市里站住脚了,最起码的,大冬天上厕所,不冻屁股,你要是能当上老师,也帮帮那些孩子,让他们逃离这吝啬操蛋的大山。”
“我妥协了,上大学前,我和吕蓝办了婚礼,村长一边喝酒,一边羞辱我的父亲,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能憨厚地赔笑。”
“上了大学,父亲就出来打工了,偿还了所有债务,还多给村长一万块钱,感谢他的慷慨。”
“这么多年,我和吕蓝一直没有夫妻之实,我毕业后,进入了县城高中当老师,我以为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可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村长没事就去我家,说让以后的孩子姓吕,在传统观念中,这是对父亲天大的羞辱,父亲用一瓶农药做了最后的抵抗。”
审讯警察敲了敲桌子:“我也来自农村,你说的这些,我可以感同身受,吕蓝,怎么死的?”
“她爹逼死了我的父亲,我从不碰她,她就故意偷人,用给我带绿帽子的方式羞辱我,她还怀孕了,生下了孟达,有了孩子后,她不偷人了,我就强迫他继续,她不找,我就找人让她偷,看着她被人凌辱,我只有复仇的快感。”
“后来有一次,她可能是太兴奋,猝死了,我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没有救她。”
“处理尸体是个难题,正好赶上学校送来人骨模型,我就买了个深桶高压锅,把她的尸体给煮了一天一夜,肉都煮碎了,我用她的骨头替换了学校里面的骨架,反正她偷人的事在学校里人尽皆知,她失踪了,都以为是跟别人跑了。”
审讯警察看向一旁扯谎的助手,助手点了点头,表示孟庆贺说的都是实话。
审讯警察深吸了一口气:“昌宜夏怎么死的?”
“我杀了她。”
“动机?”
“我找过他们,昌宜夏经常用这个事勒索我,每个月最少一两千,案发当天,我回家时,见到昌宜春躺在地上,本能地想去救她,发现她已经凉了,好巧不巧,昌宜夏打着电话进了楼道,我怕她诬赖是我害死了她姐姐,于是,我就把昌宜春抬上床了,装出一副正在交易的假象。”
孟庆贺又绝望地看了一眼屋顶:“昌宜春进屋后,看见我和她姐姐在交易,她直接狮子大张开口,要五万块钱,不然的话,要让全校人都知道我嫖娼。”
审讯警察:“昌宜夏没发现昌宜春已经死了吗?”
“我说我有特殊癖好,让昌宜春装尸体呢,昌宜夏哼了一声,做出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她还说学校里不少的老师都找过她,给她逼急了,谁也别想在工作,我放不下我的那帮学生,于是心生歹计,让昌宜夏去找孟达,说孟达喜欢性窒息,只要把孟达伺候好了,我就给他们钱。”
孟庆贺:“昌宜夏骂我不是个东西,我还说让孟达掐她的时候装死,孟达也喜欢奸尸,后来孟达来了,昌宜夏装死给他吓坏了,我装出刚回家的样子,打了孟达一顿,支开孟达后,昌宜夏已经发现昌宜春死了,我顺手把她也给勒死了。”
“你确定进屋的时候,昌宜春已经死亡了吗?”
“我确定,她死了,身体凉得厉害。”
“为什么非要杀人?”
“学校里老师嫖娼的事一旦败露,对学生也有很大的影响。”
“为什么让孟达顶罪?”
“本来都排除嫌疑了,要不是方正回来,凭你们县公安局的这些人,一辈子都别想抓到我。哎,能教出方正那些的学生,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
方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审讯室内的孟庆贺,表情只剩下阴冷,在他心里并不痛恨被孟庆贺给利用了,眼前浮现的只有孟庆贺站在讲台上,激昂讲课的画面。
智慧不相信孟庆贺是子临时起意,智商再高,也不会临时起意还能把案做得这么详细,她猜想孟庆贺早就是有了想杀掉昌宜春姐妹的计划,而李桂兰害死昌宜春是突发事件,这也加快了孟庆贺实施杀人计划的进程。
整个审讯过程,孟庆贺只说了实话的那一部分,至于警察问其他的,只剩下顾左右而言他,证据确凿,审讯警官也没难为他。
不得不说,孟庆贺的是个智商超高的罪犯,从始至终,他都是以凶手的身份出现在调查中,这是一招险棋,让警方通过调查慢慢排除他的嫌疑,以正常的办案思维,只要是排除了嫌疑,再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了,父顶子罪的理由,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清理现场。m.χIùmЬ.CǒM
智慧看着反正问了她那个最想问的问题:“体育老师陶博为人怎么样?”
方正咬着牙:“他救过不少学生,也包括我。”
“我有一种错觉,孟庆贺也给自己留了后手,在学校造舆论,能让语文老师都看出来他和陶博有矛盾,然后陶博顺水推舟,摆脱嫌疑,这一切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意外就是身为法医的我进了办公室,看到了那具人骨。”
方正点了点头:“孟庆贺在吊挂昌宜夏的尸体时,一个人很难成功,可能有人在现场帮忙,我觉得是陶博,要不然一会进去问一下?”
智慧看着孟庆贺,没有说话,这件事,她不想坚持,没有证据指向是陶博,以孟庆贺的表现,他是不会交代是谁帮他处理现场的。
“方正,我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嫖娼呢?”
“人也是动物,男人就是动物中的雄性,除了满足性欲和新鲜感,还有支配和控制,这是一种本我需求,花点钱就能让姑娘脱掉衣服去迎合,提上裤子又不用去负责,也许就是这种心理吧。”
“你去过吗?”
方正惊讶地看了一眼智慧,随后表情又变得柔和:“绝大多数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一生中都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对得起身上的警服。”
“走,去找张局,孟达彻底排除杀人的嫌疑了,问问怎么处理。”
方正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找张局说一声孟达的事,咱们回宾馆收拾一下,明天回影都,回去找你组长好好说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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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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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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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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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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