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自普通的一人大小逐渐变高,与其身下的蜘蛛残兽逐渐重合在了一起。待到烟幕散去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男子,而是一只上身直立,但是浑身被外骨骼所包裹着的狰狞怪物。
这只怪物的高度与此前那只白色的蜘蛛相仿,隐约能够看出原本的模样,也不知道它与蛛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而其变身之后却是进一步异化,显得愈发可怖。
望着眼前与魔装一同被锁在血肉网络之中的翠雀,怪物微微昂起头颅,裂开口器,发出了恍若笑声一般的嘶鸣。
只不过,在他变身的这短短数秒之间,翠雀并非是毫无行动。
几乎就在紫黑色的魔力爆发的同一瞬间,她颈下的心之宝石、连带着双眸都开始闪耀,湛蓝色的光芒自血肉中勃发。然后,在与残兽对视的瞬间,一瞬间冲开了周围的束缚。
忍住几乎同时爆发的剧烈头痛,翠雀控制着魔装开始向前跃进,同时口中喊道:“灯盏,动手!”
敌人自愿化作了残兽,那就没什么可以争辩的话语了,双方之间只剩下你死我活。
深棕的魔力流随着她的话音一同落下,闪烁着光芒的钉枪发出一连串地破空声,向着地面上的怪物刺击而去。
“吱——”
残兽用自身的嘶鸣响应了两名魔法少女的攻击,紫黑色的魔力自周围席卷而上,顿时与两名魔法少女战作一团。
短暂的轰鸣与撞击声后,两名魔法少女一同自魔力烟幕之中后撤而出,然后落在地上。
“好——硬!”灯盏甩着手,一脸吃痛道,“它身上的壳简直比蛹壳还要硬上好几倍!蜕阶原来有这么强吗?”
“……不。”翠雀一脸淡漠地回答道,“那家伙还不是蜕。”
“诶?”灯盏有些吃惊地侧过脑袋,“那就是蛹?”
“它也不是蛹。”
翠雀松开自己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杰作刀刃,丝线重新编制,一把宛如双手剑般的武器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确切来说,这种家伙应该称之为‘破壳者’,或者说‘半蜕’。”
“听上去可真是个不伦不类的名字……”灯盏呐呐道。
“真正的蜕,可是只有花级才能够应对的。”
抓住自己手中的双手剑,翠雀放下身体的重心,同时压低声音:“如果它真的是一只成蜕,那么你之前根本不会有机会活着见到我。”
“这么夸张吗?”灯盏这才有些震惊地道,“我还以为蕾级就已经跟蜕旗鼓相当了呢,毕竟你看,厉害的叶级一般就能单挑蛹了对吧?”
“残兽的进化层次只与它们的生命阶段有关,可不是与魔法少女的能力开华一一对应的。”
翠雀叹了口气:“为什么伱一个蕾级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认证牌?”
“白牌……”
灯盏有些尴尬地嗫嚅起来:“我年初刚晋升蕾级,三月份去参加字牌认证考试被刷下来了……”
翠雀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血肉组成的丝线猛地从烟幕之中爆射而出,直直地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
两名魔法少女的神情顿时重归严肃,各自向着不同方向跃起,然后躲开了这一次攻击。
只不过,让她们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发被射出的丝线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道。它在击空之后又短暂地飞行了一段距离,接着便撞击在了一旁的巢窟墙壁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后便炸成了一团血污。
几乎就在同时,整片巢窟之中都响起了“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到这些声音之后,翠雀先是微微停顿,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冲着灯盏喊道:“屏障!”
“诶?”灯盏有些惊疑地应了一声,但还是下意识地自袖中打出了法沃符文,一道魔力屏障转瞬之间就在她的面前成型。
这还并不是结束,翠雀也在同时展开了自己的魔装,丝线再一次编织成了一面空心的防护网络,将两人一同包裹在了其中。
然后,剧烈的轰鸣声让整座巢窟都开始剧烈地晃动。
“这是到底是什么?”噪声之中,灯盏抬高声音向着翠雀发问道。
“是巢穴。”
翠雀死死地盯着魔装之外的空间变化,从牙缝之中吐出了这几个字:“之前的那片巢穴属于那只变成傀儡的大家伙,现在这个才是它自己的巢穴。”
“超越蛹之上的巢穴,那岂不是说……”
灯盏思索着翠雀所说的话,与其一同抬头,望向了上空。
轰鸣声之后,两人已经完全置身于一片不同的空间之中。
与此前那异策局风格的炽白色灯光,银白色墙壁不同,眼下的巢穴显然变了一番模样,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番让人几欲作呕的景象。
——这是一处遍布着各种残破骨骸的阴湿巢穴。
入目之处皆是尸骨,视线所及遍地残肢,哪怕是最热烈的战场,最酷烈的刑场都不可能会有的残酷景象,皆尽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比起此前那只巨大残兽的巢穴更要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穿透了魔装组成的网络,让灯盏险些吐了出来。
翠雀却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触,只不过,这种感触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算是重点。
视线越过了那四周的尸骨,翠雀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了不远处的洞窟中央。
在那洞窟的中央,一面与此前别无二致的巨大血肉蛛网横亘在那里,数量更多的肉瘤密密麻麻地自蛛网之中垂落而下,仿佛是屠宰场里挂满了猪肉的冷冻室。
而在那蛛网之上,则有几个完全不同的身影。
几名身形各异,衣着不同,但是都披着金色法袍的少女被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她们全都被血肉蛛丝牢牢地捆住,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一般,吊垂在了蛛网中央,一动也不动。惟有其身周闪烁着的微弱魔力光芒,足以证明她们还未彻底死去。
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状况已经维系不了多久。
束缚在她们身上的血肉蛛丝仿佛一根根管道一般,将她们的魔力从体内抽出,源源不断地输送向蛛网之上。而蛛丝每鼓动一下,猫尾等人的气息就越发微弱几分。
魔力被不断榨取的代价便是几名魔法少女的身形已经开始变得虚幻,甚至有些透明,这代表着她们的本相受到了损伤。
再这样下去,调查小队的几名魔法少女彻底丧命也只是时间问题。
“猫尾前辈……”灯盏也看到了这番景象,下意识便想要叫喊出声,但是却被翠雀伸手拦下。
“她们还活着。”翠雀摇摇头,“别分心,先对付敌人。”
“呼,我知道。”灯盏跟着平复了心情,但是心里却依然满是惊怒,“它这样简直就是在把她们当做……”
“它们需要的是魔力,而开华等级够高的魔法少女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魔力,以它们怪物一般不存在的道德底线可以做出这种事。”
翠雀放下手臂,沉声道:“小心点,这家伙的能力绝对不止这些,哪怕它不算是完整的成蜕,突破了蛹阶的界限以后,它的巢穴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尽管不完全,但是“破壳者”,即半蜕的本质与蛹乃是天壤之别。
如字面上所表达的含义,残兽自“蛹”化为“蜕”,便如同昆虫化蛹后变为成虫一般,是生命层级的巨大跨跃。
而作为蛹阶残兽的标志性能力,巢穴,在其迈上蜕的阶梯以后,也会开始剧烈的变化,
“你是说,它的巢穴已经有了规则?”灯盏有些严肃地问道。
“十有八九会有,就和我们的奇境一样。”
翠雀张望着四周,开始搜寻着与敌人能力有关的痕迹:“你最好现在就把自己的奇境一起展开,不然这片巢穴之中只有属于它的规则,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所谓“规则”,是一种对于灵魂力量的特殊运用。
不论是能力开华达到蕾级,觉醒了奇境的魔法少女;还是进化突破了蛹阶的界限,触碰蜕之阶梯的残兽,随着它们的灵魂进一步壮大,心念与意志的力量逐渐显化作用以后,便形成了名为规则的能力。
这种规则,只在魔法少女的奇境之中,或者残兽的巢穴之中起效。
因为源自灵魂与意志,所以规则所体现出的能力自然也是千奇百怪,但是往往都会与魔法少女的魔装有着一定的关联。
毕竟魔装的能力来自本相,本相之中包含有灵魂,魔装与奇境规则的行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翠雀就曾经见过一名魔法少女,其魔装是一块秒表,奇境规则就是“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这个规则会与其的魔装秒表一同作用。只要秒表停止跳动,整个奇境之中,包括魔法少女本人都必须要停下动作,否则行动的肢体便会迅速老化。违反规则次数过多的话,肢体可能直接腐朽为一抔尘土。
而作为奇境的主人,那名魔法少女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知道秒表什么时候停。所以她可以在魔装正常转动时随意自由行动。
与之相应的,不知道秒表何时会停止的敌人就只能尽量保持静止,连大气都不敢出,除非拼命完全不敢移动身体。自然便会在与她的战斗之中陷入巨大的劣势。
规则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此,只要灵魂与意志的强度不弱于敌人太多,那么在自身的奇境之中,敌人便必须遵循规则,否则会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只不过,当翠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后,一旁的灯盏却突然沉默了。
这让翠雀一时感到有些奇怪,不禁继续问道:“怎么了吗?你现在用不了奇境?”
“不,倒不是那个。”灯盏微微抬头,有些无奈地道,“只是,我的奇境可能不太方便用在这里。”
“我知道,我不会去追究你的奇境规则。”翠雀停下来看着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就好。”
她能够理解一名魔法少女不想暴露自己奇境规则的心情,毕竟规则本身最大的威力就在于信息差,当敌人不知道规则时,规则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一条被敌人所知的规则,哪怕违背其的代价再怎么严重,都会大大损失其威胁度。
只是,听了她的话之后,灯盏依然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其实没那么介意别人知道我的规则,只是……”
“只是?”翠雀挑了挑眉毛。wWW.ΧìǔΜЬ.CǒΜ
“我的奇境规则,就连我自己都掌握不了。”灯盏一脸尴尬地回答道:“我自己都经常会在练习使用奇境的时候受伤,所以……”
她的话没能说完,残兽的袭击就再一次开始了。
尖锐如矛的蛛爪自黑暗之中递刺而出,捣向了翠雀的魔装之壁,虽然并未将之击碎,却轻松地凿出了一个孔洞。
蛛爪刺入魔装内侧后,便有数道血肉蛛丝顺着孔洞伸了进来,迅速扑向了翠雀的脑袋。
翠雀一直未曾放松警惕,所以在攻击开始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抬起手,又凝聚了一道障壁,将蛛丝的攻击挡了下来。
“那就看准时机再用,尽量一次性影响到敌人。”
短兵相接之中她仍然不忘开口,然后,挥动手中化作杰作刀刃的魔装,一刀劈向了刺向自己的蛛爪。
滋啦!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刀刃斩击在蛛爪之上,甚至隐隐能够看到反射出的火花。
一击未能建功,翠雀不骄不躁,心如明镜一般,驱动自己的魔力进行了空中的几连腾挪,就已经从蛛爪的位置飞到了残兽的上身面前。
想要驱动自己的魔装,在最近距离给敌人一次大威力的攻击,翠雀将杰作缠绕在自己的双手之上,变成了巨大的拳套。
可是,当她想要挥拳砸下的那一瞬间,却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为何弯曲不了分毫。
她瞥过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串蛛丝,缠在自己的关节处,将之牢牢锁定。
——规则。
心中再次浮现出这两个字,可是还没等翠雀再进一步动作,蛛爪就已经从下方劈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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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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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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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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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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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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