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路上没有其他车辆的缘故,宽敞的大路任由它肆意加速。
进入第一区之后的路况就没有第零区那么顺畅了。
三天前,程毅路过第三区时,感觉那边的艺术氛围十分浓重。相比之下,第一区就显得市井气更多。
从路边密密麻麻的小商店招牌,到随处可见的灯红酒绿。一条街上光是门脸不大的小酒吧就有十几家。
整个第一区几乎没有大型建筑。类似超市剧院、百货大厦之类的通通没有。
但这边傍晚的行人却不少。
程毅还看到了同记忆中相似的大排档,不禁多看了几眼。
梅森在他身边悠悠地说:“看样子,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嘛。”
“熟悉?不,没有。只是觉得人多很热闹。”程毅回答。
“可咱们在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啊。”梅森接着说。
“热闹就是一种感觉吧,和能不能听到声音有什么关系。”程毅感觉梅森就是在故意针对他。这种敌意很没来由,根本搞不懂是为了什么。
克莉丝汀接过话头,不过她是对安琪拉说的:“你平时会来这边吗?”
安琪拉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我比较常去三区,偶尔姐姐会带我去二区玩。除了咱们的小聚会,我一般不来这边。”
“我也没怎么来过,也不知道这些小店会不会有惊喜。”
“那,下次找机会咱们一起来啊?今天不行,今天的裙子太麻烦了,下次得穿便装。”安琪拉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这时,克莉丝汀身边的女性出了声:“我不建议你们来这边。一区是老城区,这里住了很多成天游手好闲的绿卡,一年到头就靠那点固定津贴过活。乱的很。”
“是吗?艾琳你来过这边?”克莉丝汀追问道。
这时程毅才知道,那个冷着脸的女性名叫艾琳。艾琳说话的声音同她的神情一样冷,听克莉丝汀的语气,她俩的关系还挺好。
艾琳回答时有些犹豫:“我,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咦?是这样啊,从没听你提过呢。”克莉丝汀惊讶地说。
“升阶成青卡后,我就搬到临近的四区去生活了。不过我父母还在这边,我偶尔会回来。”艾琳话锋一转:“每次回来我都格外小心,避免被那些喝大酒的蠢男人盯上。小姐如果多看看车外,就会发现这里的年轻女孩特别少。”
“还真是。不光年轻女孩,年轻人都很少。”
安琪拉说:“倒是有不少小孩子在跑跑闹闹。”
艾琳跟着说:“再过几年也该见不到了。一区的风气就是以让孩子升阶为荣。大人们怎么无所事事都心安理得,只要能让孩子通过升阶测评,立刻就像高人一等了一样。”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太多表情上的改变,话语里听不出是厌恶更多,还是心酸更重。
程毅不知道她说的升阶测评是什么,不过听着就很像过去的高考。那时候,不也有很多父母以孩子考上大学为荣吗?第一区的人无非就是继承了太多过去的思维习惯而已。
磁浮车在一区主街的外围绕了个大圈,随后开始逐渐减速。
这边的人烟稀少了一些,车内的闲聊也渐渐进入尾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毅感觉在同艾琳聊过第一区的现状后,克莉丝汀和安琪拉的谈话热情都消退了不少。像是有什么心事,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来。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处幽深的小巷深处。
一行人陆续下车,走进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物。
从外面看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建筑,走进来立刻变了一番模样。
此前程毅听说要去地下集会,还以为会是那种风风火火的热烈氛围。实际上并不是,这里的气氛更像是上流酒会。
人数不算多,大概也就二十几人的样子。大厅显得十分空旷。人们各自交谈着,声音都不大,配合上令人放松的舒缓音乐,氛围格外祥和。
克莉丝汀她们刚进来不久,就听到有人呼喊她和安琪拉的名字。
安琪拉热情地回应,但她的声音很小,估计对方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程毅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一个旗袍装束的女孩正在一边挥手一边小跑过来。
虽然是显身材的紧身款式,但女孩的旗袍下摆开叉比较高,对活动的限制小了许多。高跟鞋的鞋跟在跑动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几乎要打破整个大厅的安谧氛围。同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女孩对其他人的关注熟视无睹,来到近处后语气夸张地大声说道:“克莉丝汀、安琪拉,好久没见了呀。”
克莉丝汀尴尬地一边抬手整理发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招呼:“好久不见,星晴。”ωωω.χΙυΜЬ.Cǒm
安琪拉嘻嘻一笑,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上周咱们还一起去看摄影展了呢,这才几天就好久不见啊。”
女孩身后也有一位男伴,不过他没有靠近,而是在五步左右的地方机警地戒备着。如果不是穿着同女孩的旗袍款式相近的古风服饰,程毅觉得他更像是名保镖。
克莉丝汀没有同女孩多聊,说了句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然后就带着程毅等人向大厅侧面走去。
安琪拉则留在原地同那个名叫星晴的女孩熟络地聊了起来。
稍微走出一段距离后,梅森尽职尽责地为程毅介绍:“刚才的女孩名叫黎星晴,是黎氏商会的千金。黎氏商会与老爷的公司多有合作。”
“哦。”程毅随口应道,转而对克莉丝汀询问说:“克莉丝汀你和那位黎小姐关系不好?”
此前一直有其他人在,程毅还没机会同她好好讲话。
克莉丝汀说:“不是关系不好。只是我有点应付不来她那种神经大条的性格,只要别在公开场合,私下里一起玩没问题。”
黎星晴虽然是个东方名字,但她是混血,体态样貌更偏向西方人,只有纯黑色的头发与瞳色带有东方人特征。至于克莉丝汀说的神经大条,程毅倒是没看出来。或许在她眼里,能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声呼喊别人的名字就是神经大条的表现吧。
令程毅在意的是黎星晴之前小跑过来的动作。她穿着高跟鞋跑动却十分稳当,起跑和停步时都没有多余的动作。而且她在跑动过程中还是确保旗袍的裙摆没有大幅度的摆动,停下后也是气息平缓,没有多余的喘息。
可见她要么是身体素质特别好,要么就是练过点什么。
从她身后那名男伴的警惕模样来看,明显是在戒备着谁。
就很奇怪,这集会难道还会有危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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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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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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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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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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