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苍穹,夜空繁星点缀,银汉横亘。
草原上的夜风吹得野花花瓣漫天飞舞,有部分辗转飘零至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也有几瓣淡粉色的,恋恋不舍的依附在凌云的肩上。
“苏晓,参与这件事的都有谁?”
一袭素白衣衫的清冷男子笔直而优雅的凭湖而立,形状优美的唇却冷冰冰的吐出这几个字。
“阿云,你叫我来便是要审问我的?”
苏晓满腹欢喜的赴了约来,见他却是这般冷淡无情,只觉得喉头微甜,难过的简直想把心给呕出来。
“你是怕我伤了你的心上人了,只是你可知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赶紧死!”
哪里是在给她抱不平,是在保你啊.....
凌云蹙眉,长叹一声道:“晓晓.....我知道的.....”xǐυmь.℃òm
“只是,你以为我现在宠爱她,是我变心了亦或是我贪心不足想着要齐人之美?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新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抛弃你?”
“我真的没有那么肤浅和善变。”
他上前两步,轻柔而温暖的抱着她,微微踮起脚尖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不过,你知道我这具身体是怎么死的吗?
柳太后送来的鹤顶红,活活毒死的.......我穿越过来的时候,甚至身旁还有个小太监,见我居然没死,便想要上前给我补一刀,被我反手杀掉了.....”
“将军这个身份,可以是高高在上独揽大权的,同样也可以是朝不保夕处处掣肘的。”
“我成了将军,非但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甚至还要有性命之忧。”
“形势逼得我不得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所以我在第一时间选秀,我利用城平侯和花绵的力量,暂时保住权位和性命......”
苏晓手指痉挛地用力把他抱在怀里,从胸腔中发出几声压抑的诘问。
“阿云.....非要找别的女人不可吗?我....”
她忽的有些颓然了.....她可能保护不了他....
选秀联姻,以此拉拢宣平侯,的确是在那种危急关头最有效也最快捷的办法。
她好像是做错了,她不能动花绵的。假如花绵真的被她害死了,城平侯不但不会继续支持云澈,反倒会把爱子之死全盘算在阿云头上,那阿云的处境.....
“为着她和她的父亲能护佑我的阿云,是不是非要我做个‘贤德’的夫人,‘贤德’到把心爱之人拱手送到她床上去才是正确的?”
眼泪潸潸而下,凌云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泪水合在一起都赶不上这几个月的多。
他曾经那样坚定自信的认为,若是有谁碍了他和苏澈的情路,他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是这种锐意,现在竟也被现实打磨的七零八落了。
“潇子,从始至终,只有你是我最重要和最爱的人,现在朝政艰难,我不能不顾忌着柳相和忻王,只这几日暂且纵着他,等回宫他再来闹,我一定不再管他。”
他满眼热忱的发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誓言:“等我手里掌了权,等到我再也不必看城平侯脸色的那一日,我一定天天只陪着你——”
夹杂着些许寒意的风徐徐吹来,胸腔中泛起一股子凉意,她有些心灰意懒的怔忡道:“什么时候呢?阿云有没有一个准信?”
凌云哑口无言。
“其实.....现在说这些就已经晚了......”
“花绵那么爱你,你或许....也是有一些喜欢她的吧,毕竟....那么一个骄傲而美丽的人,全心全意的对你,日复一日的温存和激情,就是捂,估计也被她一点一点的捂化了.....”
“就算是哪一天她家里真的没落了,为着她那样炽热的感情,你恐怕也不会完全冷落他。”
苏晓恍惚的抚上他的脸,一寸寸的感受着手下滑腻温热的肌肤,感觉对他的了解又进了一层。
矛盾至极,她那样坚定而决绝,纵是如此也不肯放弃与他相守的心愿......
只是长夜漫漫,每每想到他让旁人婉转承欢,那种空落落的疼劲儿却是比凌迟还要叫人难以忍耐。
高中时学宫怨诗,背诵的烦闷,总觉得古时候那些后宫女子矫情,整日唉声叹气伤春悲秋的,妒来醋去统不过是为着一个男人.....
现在落到她身上,倒总算是能体会其中那些孤寂、愁闷、心酸、怨恨和思念了。
“晓晓,现在时间不早,我....我跟她说好的巳时五刻回去,你把这事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再不回去我怕她要起疑心。”
苏晓静默良久,怅然望着不远处那片波光浩渺的大湖,低声道:“阿云,这件事我其实早有谋划,不过为着那点子良心一直没有实施罢了.....”
“花绵先前吃你的飞醋,指使手下人弄死了两个乐伎,其中那个叫钟尘的,她哥哥青河刚好在内务府当差,我便早早地把他收到了麾下以备不时之需。”
“今早五更的时候,清河借着为主子们检验贡品的权力,偷偷地往那洗脸用的绿豆面子里头加了点东西.......”
她一字一句的把他那些由着嫉恨而起的计划全盘托出,言毕,只悲怆的苦笑。
“阿云,之前你我刚刚到这里时,我们也曾那样的甜蜜过,虽然离家远不止万里,我甚至还十分欣喜的觉得这里给了我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若是在现代时我反而没这么难受的,我可以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去做小三;可是轮到我做这‘正室’,我又去哪里与你‘偷情’呢?好像也怪不得你,你是身不由己。”
凌云心下亦有些凄恻,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干了,软弱的不敢去看他。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笑意痛楚而冷冽:“阿云,我曾经设想过,我们拿结婚证的那天,我就带你去首都最大的观星台看牵牛织女星。”
“钦天监正使说,今年腊月初五的时候,八表镜清,会出现难得一见的五星连珠奇景,就我们两个人,去宫里最高的钟楼那里看星星,好不好?”
她就自私这么一回,等他们回去,她会一辈子对阿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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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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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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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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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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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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