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兴死了,”春长风看向老孟说。
“这早上出门撞了灾星啊,”老孟皱着眉,长叹口气,衣服袖子摸了把脸上的汗抱怨:“一个二个三个,妈的,阎王爷打算把骆家一锅端了!”
老孟的话难听但就目前为止的事儿,骆家公馆还真是道鬼门关。春长风不由地紧张,连忙问:“覃小姐呢?她在哪儿?”
“覃小姐?昨儿就没见着她。”女佣回答。
听到人没回来,春长风更加不安,连忙说:“不可能,昨天骆康的司机送她回公馆了。”
“哦哦,”女佣连着应了两声,低着头说:“那个覃小姐啊,我以为你说的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不是覃相鹂,我问的是玉秋。她人呢?”春长风追问。
女佣摇摇头:“昨天下午看见她回来了,还和三太太坐在沙发上说话呢!现在?现在不知道,反正刚才在屋子里是没见着。”
三太太?什么三太太?张珍秀的尸体都烂完了!春长风烦躁地啧啧嘴,估摸着跑来报案的女佣脑子不太好使,索性也不跟她废话了,直接跑向骆家公馆,老孟见状只能追在后面。
他俩推门进去就看见楼梯扶手倒塌,木头地板被砸出大窟窿,客厅地面上粘稠的血浆混着白花花豆腐脑样的东西淌了一大片。骆家的下人们都站在客厅的角落,三三两两地凑成小团,看着一片狼藉的房子挤着脑袋小声说话。
“怎么个情况啊?”老孟也被惊得瞪大眼睛,问了一句,得到的却只有些悉悉索索的议论。
春长风收紧拳头,攥住了兜里的天蓝翡翠。他猜着是阁楼里的蛇妖闹的,正要直奔楼上,楼下忽然有人说话。
“不知道啊,警官,”春长风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一个梳着妈妈头的佣人往前挪了小半步说:“主人家睡在公馆,我们晚上都在后院,这里面出事儿我们实在是不知道。”
“屋子都给拆了,别说住后院,你就是住大街上也该听到动静啊!”老孟拔高嗓门。
“没有,昨儿晚上真没听见,”出头的佣人说完,立刻有人应和:“我起夜去了趟茅厕也没听到声音。”
“怪事了!”老孟说着,妈妈头佣人接过话:“昨儿确实有怪事儿,不过不是夜里,是白天。早上失踪的三太太下午回来了,人瞧着不太对劲儿,也说不出来哪儿怪吧,但就是不像她,而且身上有股子味儿。”
“臭味!特别臭!”有人补充说。
春长风脑子里闯进来那具爬满蛆虫的肉体,忽然打了个机灵,问:“张珍秀什么时候变奇怪的?”
“就昨天啊!”骆家的佣人们说:“前天还是好端端的。”
“不对!就算下午回来的人是假的,也还是不对啊!”老孟呼哧呼哧地跑上楼,拉住春长风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如果钉床板下那具被剥皮的尸体是张珍秀,她是不是也烂得太快了……昨天早上失踪的,一天的时间而已怎么就完了,臭成那样子!”
“交换,”春长风说:“孟哥,最近连环失血死的人都用自己的命做了交换。”
“你在说什么?”老孟一愣:“我没懂你说的啥意思。”
“走,”春长风往楼下看了眼,他怕这事儿散播出去引起恐慌,于是拉着老孟边往楼上走,边小声解释:“刘玲的命换了折磨李贺的毒药,胡太爷的命换了稀罕的夜明珠,洪七爷的命换了婉君肚子里的孩子,春梅的命换了三太太的命。”
洪老七膝下无子是他这些年的心病,被春长风戳出来,老孟后背冒出来层鸡皮疙瘩。他停住脚,说:“前两个我能串起来,后两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两个案子有一个共同点,死者生前得到了件极其稀有的东西。所以我猜着可能死人是为了交换。”春长风说:“作为验证,我昨晚给婉君小姐打过去电话,结果她真的怀孕了。”
“婉君怀孕了?”老孟愣了一下,但接着却摇摇头:“不可能,洪老七是个极其惜命的玩意儿,他不会为了个他都看不着一眼的孩子舍得拿命换,拔地拉,你绝对猜错了。”
老孟是个心里认准就听不进去其他话的人,春长风了解他这性子,无奈地抿抿嘴,换了个说法:“也可能是金木水火土的杀人法子,刘玲淹死的,胡太爷被刀挖心,洪七爷死在泥土里,三太太张珍秀被钉死在木板床下,我踩着后面还有一个会被烧死……”Χiυmъ.cοΜ
“这个倒是靠点谱,但还是有问题。”老孟说着,招呼春长风去查看二楼的屋子。毕竟报案的说骆家兴死了,他们总得要见着尸体。
“什么问题?”一而再地被否定,春长风也有点烦躁。
“要按照你说法,金木水火土该是杀人的法子,可洪老七是被咬死的,不是活埋的。张珍秀……姑且就算死的是张珍秀,她只是被钉在木板上,也不是被木头戳死。”老孟砸吧着嘴,摇摇头,“我说不好,但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那你给个对劲的!”春长风黑下脸怼了老孟。老孟侧身瞪眼看着他,憋半天,伸手往春长风脑袋上糊了一巴掌,“兔崽子,反了你了!”
春长风没吭声,他这会儿属实烦躁的厉害,被否定是一面,更重要是他着急玉秋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就没了踪影。
二楼的客房里,老孟和春长风找到了骆家兴,他身体枯瘦,嘴巴大张,眼睛鼓着,半裸地横躺在床上,床边有一张半干的蛇皮。
“活活吓死的,”老孟说。
春长风应了声,不多解释,径直往阁楼上去。老孟黑白两道混了这些年,有些事儿他虽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总能隐隐猜到点,估摸着骆家的事情只怕不是人做的,心里便有点发怵,没跟这春长风上去,说的是要在二楼继续查查。
“好,”春长风敷衍地答应。
三楼与阁楼的情况和二楼差不多,能砸的几乎都砸完了,木头地板十不存一,家具、羊毛地毯没一个成形的。
只能看到得到血迹,却看不见尸体。昨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玉秋又去了哪里。春长风越想越难受,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着,浑身皮肉都被紧绷,眼眶胀着疼。
“啊!”春长风发出一声低吼,捂着脸蹲在地上。他后悔了,后悔昨天让玉秋回去,后悔明知道阁楼上有蛇妖,还把她一个人扔在骆家这座阎王殿里。
“拔地拉?”
老孟见人上去半天不下来,到底还是放不下心上来,见到人蹲在地上,叫了人一嗓子。
“孟哥,玉秋找不着了。”春长风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怎么会找不到呢?”老孟上前搂住春长风的肩膀,把小伙子从地上拉起来。他心里明知道骆家的事儿蹊跷多得很,却故意要装出来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安慰人:“昨晚也不知道几个土匪闯进来闹成这样,玉秋小姐看着就是个机灵人,我看她一准是跑了!”
“跑了好,留着就没命了!”老孟说着拉春长风下楼:“打起点精神!拔地拉,咱们处理完今儿的事儿,我陪你找玉秋小姐去,成不成?”
“嗯,”春长风应了声,点点头。
“还有个人……”老孟眼珠子转了圈,打量着四周说:“那个管家婆呢?”
“对!还有张妈!”春长风想起来玉秋跟他的抱怨,那个比主人更像主人的管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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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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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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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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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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