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野兽互相盯着,春长风看得出来它们是像在寻找弱点,以此好在对方松懈的瞬间一击致命。可那蛇的体型是小狐狸的五六倍,春长风心里焦躁,很想朝着狐狸喊“跑啊!快跑啊!”,偏口舌被封闭,人像块木头,只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那只狐狸的,春长风也讲不清楚,只记得最初梦里的狐狸总在尖叫,如匕首扎穿耳膜,让他很不喜欢。后来爷爷被狐妖害死,他一度认为就是梦里的那只,但渐渐地,梦见它的次数多了,春长风意识到这狐狸不害人,它跟着自己,刺耳的尖叫声似乎是在驱散隐藏于黑暗里的某个东西。
“你是谁?”春长风梦里曾问过狐狸,但小狐狸似乎听不太到声音或者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用黄铜色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春长风听到屋外有人呼唤,模糊的似乎是在喊“家兴……”。巨蛇听到名字后变得烦躁,它没了耐性,吐着信子猛然向着狐狸扑过去,小狐狸身子一抖变成两米多高,张开满嘴獠牙咬向巨蛇。尖牙撕开皮肉,血液喷溅出来的同时,蛇扭动身体也把狐狸卷住。
“家兴……”春长风这么听得更清楚了些,门外的是个女人,声音尖细,急促而又慌张的。
“家兴你在里面吗?”春长风听到破房子的门锁被扭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门口,接着门被推开,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红唇、卷发、脸色苍白、眼角有一颗泪痣。
“家兴,你来阁楼干什么?我找了你好久!你……”女人开口带着浓重的埋怨,话未说完忽然僵硬在原地,瞪大眼睛像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春长风顺势转过头,只见那巨蛇张着血盆大口已逼到了他的鼻子前。
“啊!”春长风一声尖叫从梦里醒来,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掐指头算算距离天亮还有约么一个时辰,春长风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索性到院子里打桶水,洗了洗身上的汗。
冲了个凉,人也终于从噩梦里找回来清明。春长风坐在竹椅上,回想刚才的那个梦。家兴?骆家兴?后知后觉来的害怕吓得春长风一个机灵,他想着玉秋在洪七爷葬礼上跟自己说起骆家的阁楼,心里一阵阵发慌,他也讲不清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某种冥冥中的提示——偷走阿元天蓝翡翠的蛇妖就在那里。
覃相鹂被吓得不行,整个晚上都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唯恐是眼睛一闭就错过了再睁开的机会。玉秋也没睡着,她倒不是怕的,而是一脑门子问号给烦的。
“楼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玉秋反反复复地琢磨:“要说法力低微,那家伙能制造双重幻境,明摆着是个幻术高手。但要说它法力多强,偏只能维持那么几分钟。为什么?为什么楼上的家伙忽强忽弱?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骆家兴把它养在楼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晚上太难熬!当天擦出白色,覃相鹂和玉秋等不到管家张妈安排人过来请去楼下吃早饭,就赶紧下了楼。走到二楼撞见一脸春风得意的骆家老二骆正,他年纪不大,但一开口却像个在花街里浸泡二十年的老嫖鬼,啧啧舌头看着覃相鹂调笑:“大嫂嫂是夜里想男人整宿没睡啊!瞧这眼圈黑的,下次你要是冷得慌,就来我屋里。”
“你净胡说!”覃相鹂难得反抗,皱着眉头软绵绵地说了句逗的骆正靠在栏杆上哈哈直笑。玉秋拳头发痒,忍了又忍才没直接招呼在骆正脸上。
人走到一楼,玉秋见到张妈立刻说起来想换个房间。
“怎么了?”张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楼上……”玉秋刚出口,就被覃相鹂拦住,她陪着笑说:“房子临着街,实在吵得很,能不能给换一间。”
“覃小姐金贵啊,”张妈讽刺十足地咧嘴笑:“咱们骆家公馆里的房间虽多,但人多,东西更多,除了三楼的那间其他要么有人要么放东西。您实在住不惯现在那间,要不我今儿张罗大家把房子腾空了,让您挨个房子试一试?”
“张妈,让两位覃小姐住到我旁边那屋子,”骆康被吉叔扶着,声音不高但足够让人听清楚:“人是我请来的,到家里就是客人。张妈,你给我两分面子,安排人手把房子收拾了,行吗?”
张妈听到话,梗着脖子轻轻点了下下巴:“知道了,大少爷。”
“谢谢你,”覃相鹂等着张妈走后,低声对骆康说。
“无碍,”骆康笑着看向玉秋:“吵的夜里睡不好?”
“嗯,”玉秋点头。
“是阁楼吵?”骆康低声问。
这话吓得覃相鹂瞪大眼睛,骆康摆摆手让她放松点:“我刚来时就住那间房子,住了大半年,有一次夜里从三楼摔下来跌断腿才换到一楼。”
“你的腿……”覃相鹂欲言又止,骆康倒显得满不在乎:“小时候也不好,但没瘸得这么厉害。直到那次,我摔断腿,一个贴身照顾我的女佣磕到脑袋意外去世了。”
“楼梯能把人摔得这样严重?”玉秋很惊讶;“三楼的楼梯没有那么陡啊!”
骆康却只笑着看她:“你说呢?”
“不是楼梯!”玉秋还在发愣,扶着骆康的吉叔,愤愤地说:“是窗户,有人把大少爷从三楼窗户推下去的!”
“谁?”玉秋脱口而出。
“谁?”吉叔冷哼了一声,骆康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陈芝麻旧谷子的烂事儿了。”
跟吉叔说完,骆康又看向玉秋和覃相鹂问:“起来这样早,两位早上是有事儿要出门?”
“嗯,”玉秋想了想点头说:“昨日跟春长风春警官约好了,今天去他那里。”琇書蛧
“我……我也有事儿,约了人的。”覃相鹂在玉秋话音刚落,连忙说。
骆康点头笑着没有说话,被吉叔扶着走出大厅,径直开门出去了。玉秋侧头看覃相鹂,见她这才松了口气。
“我怕他叫我们陪他出去,”覃相鹂说。
“哦,”玉秋潦草地应了声:“可我是真有事儿,晚上才回来。”
覃相鹂愣了下,随后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事实就是玉秋并不讨厌骆康,覃相鹂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她怎么不跟自己站在一起了呢?
玉秋没吃早饭,她心里想这事儿,跟覃相鹂说完话就跑了出去,刚穿过马路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春长风!”玉秋见到春长风就情不自禁地想笑,飞奔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来找我的?”
“嗯!”春长风素来是不藏着掖着的性子,他上下确认一遍玉秋不缺胳膊也不少腿后,说:“我做了个噩梦,梦见骆家的阁楼里真的有只蛇妖!”
“我要找你说得也是阁楼的事儿!”玉秋兴奋地叽里呱啦地把肚子里的话往外倒:“阁楼里的确有个会法术的妖物,是不是蛇妖,我拿不住,目前能确定的就是它法术不稳定。一会儿很强一会儿又差劲的很,我昨晚一直在想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走,去龙王庙找何归!”春长风果断地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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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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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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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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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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