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一股难以抑制的酸味,刺鼻,难闻,让人不禁皱眉。
褚黎一向有洁癖,看着昂贵的衬衣沾染东西,一张俊脸冷了下来。
责备吧,那人是时幸,不怪她吧,心里又窝着火。
夏言迅速反应过来,给时幸递了几张纸,顾亭臻则是去倒水。
看着忙碌的两人,褚黎愈发不满。
这算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自己的老婆需要别的男人照顾了?
他刚上前两步,想要挤走顾亭臻,时幸再次吐了出来,掩着口鼻,冲褚黎挥手。
“褚总,不好意思,麻烦你去换套衣服,叫保洁进来清理一下,呕……”
反反复复的呕吐,让夏言和顾亭臻的心都悬了起来。
时幸早就过了孕吐的时间,这个时候会吐成这样,唯一解释就是胃癌。
“时幸……”两人齐齐叫了一声。
时幸摆手,防着自己受伤的肩膀,挪到了床头。
喝了几口水,见褚黎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时幸又说:“褚总,你去吧,要是不放心,叫进来一个保镖就是了。”
褚黎犹豫再三,接收到时幸嫌弃的眼神,顿觉浑身上下不舒服,粘不拉几,怪味阵阵。
“我去叫医生。”
“不用!”时幸紧急制止,她的目的就是接近顾亭臻,医生来了,他们怎么说话。
褚黎没辙,叫进来一个人,守在病房门口,低声对那人说:“好好看着,禁止任何人接近他,注意说话内容。”
那人点了点头,随后褚黎转身对时幸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时幸嗯了一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背,那里的针滑动了,在手背上留下一个青紫的鼓包。
看了眼门口的保镖,时幸对顾亭臻说:“顾医生,我针滑了,你来看看。”
顾亭臻刚迈两步,保镖冲上来阻拦,“请保持距离,有话大声说。”
神情严肃冷酷,让人找不到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时幸抬起手,给他看了下,说:“那我是自己拔针,还是让褚黎拔针?”
保镖看了眼,血已经开始回流了。
褚总说过,不能让人接近,可褚老嘱咐过,这人不能受一点儿伤。
于是……
“你去帮忙处理一下。”
顾亭臻听到他说话,立刻上前,摁住时幸的针眼,轻轻一抽,抽了出来。
“我先摁一会儿,不然会滋血。”
期间两人别说说话,就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夏言急得团团转,生怕错过机会,在限定距离外绕圈子,只能干着急。
“好了,不用担心。晚上好好睡觉。千万不要熬夜。”
时幸想到时运,转头瞥了眼窗外,漫不经心地说:“我这个身体怎么可能熬夜,就是时运……”
最后两个字她压低了声音,保镖没听到,顾亭臻听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一定距离,看了眼夏言,继续说:“有些事,人能控制,有些事,人能脱离控制。”
“你现在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其他不用担心。千万不要熬夜。”
时幸明白了,顾亭臻是让她不要担心时运,最要紧的是今晚的出逃。
夏言在一旁疯狂点头,“时幸,注意身体,我和顾医生今晚就不守着你了,你记得……”
指了指门口的保镖,做了个老大的手势,时幸秒懂,轻轻咳嗽一声,说:“知道了,谢谢你们,你们回去休息吧,都一晚上了。”
“是,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时幸猛地抬头,褚黎换了件休闲的短袖进来,门外的阳光铺在他的脚下,他就那么一步步走过来,像是踩着光,借着光。琇書網
时幸知道褚黎很白,没想到,在光的映衬下,还能这么白。
一瞬间有些失神,直到褚黎走近,摸了下她的头发,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发呆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时幸木木地摇头,看见夏言和顾亭臻走出病房,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
褚黎很快捕捉到,将被子往下拽了拽,说:“是不是热了,你出汗了?”
又是摇头,不张嘴说话。
“阿幸,你好好听话,我就让他俩来看你。”
时幸看了她一眼,将被子蒙到身上,遮住肚子,说:“好”。
中午的时候,褚老爷子带着管家来看时幸,看到时幸恢复的不错,笑眯眯地说:“小幸,你是阿黎的救命恩人,按道理,我们应该接你回褚家休养……”
“爷爷,我不回去,但我原谅褚黎。”
时幸打断褚老爷子的话,她今晚就会离开,无所谓给不给希望,她现在担心的是褚老爷子的身体。
褚黎说了,他之所以给褚老爷子办寿宴,是因为褚老爷子的身体只有两个月了。
人工心脏支撑不了多久,褚老爷子身体的其他器官衰竭,单凭一个心脏,也没什么用。
褚老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褚黎和时幸了。
听到时幸的这句话,褚老爷子明显舒展了眉头,哈哈笑了几声,就是声音带着气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好好好,爷爷谢谢你能给阿黎一个机会。”
褚黎也表示震惊,他以为时幸对自己这么冷淡,完全没有机会,没想到,还会有转折。
他看向时幸时,时幸的瞳孔淡淡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琥珀一般,纯洁灵动。
不可抑制的,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
喝完褚老爷子带来的汤,时幸半梦半醒,不知什么时候,下半身突然有液体流出。
怀孕的她本能的有点预感,孩子出问题了。
“褚黎,褚黎!”
时幸惊醒,急促呼喊褚黎的名字。
凑巧的是,周默和宋其辞来商量苏元辰的下落,褚黎见时幸睡着了,吩咐保镖一句就去了医院旁的咖啡厅。
嫌弃咖啡不好喝的褚黎突然心脏一疼,难以自制地捂住了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体检自己按时也有做,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睡眠不好?
周默见他面部扭曲,连忙问道:“怎么了?”
褚黎摆手,“没事,就是心脏疼了一下。”
宋其辞见状,也停止话题,关心起他。
褚黎摁住心脏摁了一会儿,说:“没事儿,你继续。”
“监控显示,昨晚10:05分,苏元辰出现在汉盾酒店的四楼,那里是唯一没有炸药的地方,我们派人去找了,只看见一身衣服,没有人……”
“有目击者称,看见有个女人往西南方向跑了,我们也跟了过去,证实是苏元辰,却下落不明。”
听着宋其辞的汇报,褚黎的心思早就飘到了病房,他再次摸上自己的胸膛,出声。
“行了,找不到的话不要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宋其辞看了眼周默,周默接过话头,说:“如果她的目标是你,而你一直在医院,我想,她肯定也在医院。”
“从高为武的供词来看,他们一开始针对的就是你,时幸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所以,你现在在医院,时幸可能会有危险。”
“你们的意思是?”
“要么,多派几个人好好保护时幸,要么,以你为诱饵,主动引她出来。”
褚黎手指无意识敲打杯沿,沉思许久,说:“明天我举办记者发布会,上市一款新产品。老宋,你把消息放出去,老周,麻烦你随时注意,抓捕苏元辰的事情就靠你了。”
两人觉得褚黎这个举动过于冒险,毕竟,高为武有枪有炸弹,不能保证苏元辰没有。
褚黎却打定了主意,“就这样,这件事情不能拖。”
事情一拍板,几人立刻行动,选址,安防布局,产品内容,很多方向。
就在这时,褚黎接到了电话,这个电话,让他足以后怕一辈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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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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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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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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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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