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欢喜的想象褚黎听见这个消息的表情,是会惊恐还是高兴,甚至旁敲侧击地问时运,如果他有了孩子会怎么样。
虽然她嘴上没说,但时运看得出来,他姐姐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顾亭臻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神的惋惜藏都藏不住,听妇科主任说,时幸每天都会问一两个有关孩子的问题,稍有不对劲就会询问。
“小顾医生,这个孩子真的和你没有关系?”产科主任都有些疑惑地询问。
顾亭臻听到主任的调侃,无奈摇头。
时幸年纪小,身边没有父母陪伴,想尽可能地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没想到,这个孩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漫长的冬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不知从何时起,窗外的雪就没有停过,断断续续。
“嗡嗡嗡”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病房沉闷的气氛,顾亭臻看到来电是他爸爸,叹了口气,拍了下时运的肩膀,放轻脚步走出了病房。
“儿子,回趟家。”像是命令,却带着无奈。
顾父身上有一些市侩,但对儿子的关心一点都不假。得知他救的是褚黎的太太,不由得担心。和自己夫人一商量,决定套套儿子的话。
“亭臻啊,褚太太……”
顾亭臻知道他们担心什么,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有些苦涩地说:“爸妈,她已经嫁人了,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压在心里。你们放心,她只是拿我当朋友,我不会越界。”
顾亭臻从小到大就没让两夫妻操过心,可儿子这次的反常,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一股落寞之意萦绕在顾亭臻身上,之子莫若母,顾母开口说:“褚太太年纪小,恢复得也快,我熬了点红枣粥,你让褚太太喝点。”
顾亭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抱了下顾母,略带羞涩地说:“谢谢妈。”
顾父管理一家医院也不容易,左右逢源,阳奉阴违,如今难得看见家里人和和气气的样子,就希望自己这儿子不要惹是生非。
时幸整宿整宿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终于,在三天后等到了褚黎。
褚黎看到时幸,眼里闪过恨意,坐到凳子上,松开衬衣领口的纽扣,点了一根烟,声音冰冷地问:“时幸,你爱我吗?”
时幸闻着不再好闻,甚至刺鼻的烟味,咳了咳,说:“有意义吗?”眼神里早就没了之前的明朗,褚黎却没有察觉。
看到她的这个态度,褚黎心情更加烦闷,咬牙切齿地说:“青青死了,尸体被苏大海夫妇领回去了,我连看都没好好看一眼,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是吗?”时幸漠不关心地抬眼,再次咳了咳,却见褚黎眼神阴翳地起身,走到了时幸面前。
他面无表情,朝时幸吐出一口烟圈,说:“时幸,你成了杀人犯,你知道吗?”
“是吗?”时幸再次反问,“那你知道你也是杀人犯吗?”
本来要是没有褚黎那粗鲁的一推,孩子还是能保住的,可就是褚黎毫不客气的力气,加速了孩子的死亡。
犹如一枚炸弹在寂静的地方炸开,褚黎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的怒气怎么都掩饰不住,“我?”褚黎笑着指了指自己,“时幸,你是想说,一命偿一命吗?”
时运推门进来看到褚黎厉声呵斥时幸,病房里一股烟味,不由自主地皱眉,“滚出去。”说着就要去推他。
褚黎扭头看了眼时运,稳稳坐在凳子上,语气狂妄地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插手。”然后又将目光放在时幸身上,“明天青青出殡,你好好去给我磕个头。”
“凭什么!”
时幸还没有说话,时运先怒了。
“就凭她是你姐姐杀死的。”
“不是我。”
时幸轻声辩解。
褚黎冷哼,“是吗?”
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面上甚至带了一丝嘲讽,加上嘴角的讥笑,时幸便断定,这些日子都是过往云烟,她从来没有走进过褚黎的内心。
就连周默和宋其辞这次都看不懂了。自从找到“苏青青的尸体”褚黎便缩在bed酒吧,也没有去苏家守着,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
还是周默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看看时幸吗?”
褚黎的眼神越过两人,看向了酒吧门口,那里不断有人进来,却没有他想看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他想等的人是谁。
“我说,那或许真的不是苏青青,怎么会那么巧,就让时幸碰见了呢?苏青青要是回来,第一个见的肯定是你。”宋其辞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褚黎却是摇了摇头,“我接到机场消息了,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幕,也许青青是没来得及找我。”m.xiumb.com
周默的眉头越皱越紧,按照时幸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去招惹与她无关的人,即使苏青青回来了,时幸怎么可能会在褚黎之前收到消息?
看着现在已经不分是非的褚黎,周默对宋其辞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和他讲道理。
宋其辞对时幸没有多大好感,但也算不上厌恶,无奈闭上了嘴,转身给梧桐发了个消息。
梧桐看到消息,直接点击删除,这些富家子弟最会玩弄人心,她最看不上这种人。
“苏家要给苏青青办葬礼,你打算怎么办?”
褚黎躺在软座上,捏了捏眉心,说:“我去医院看看时幸。”
“唉,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在相反的方向,我说苏青青,你说时幸,我说时幸,你说苏青青……”
病房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时幸此时再也闻不到褚黎身上好闻的烟草味和淡淡的檀香味,却而代之的是一股腐朽味。
褚黎的表情冷淡,缓慢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时幸,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烟,就那么静静站着,似乎还在等她的回答。
时幸低垂眼眸,手上不断回复夏言的信息,对褚黎视若无睹。
褚黎从来没有被无视过,他高傲的心里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见他俯下身体,慢慢将手机抽离,带着一丝人情味,说:“身体不好就不要玩手机。”
时幸神色平静,和褚黎对视,却见褚黎嘴唇轻启,说出恶毒的话,“如果你不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去,我不希望看到你难堪的样子!”
嘴角的那抹嘲讽彻底伤到了时幸。
“褚黎,你凭什么这样伤害我姐,我姐……”
“时运!”
时幸及时制止时运的话,抬头看了眼褚黎。
严厉冷漠的褚黎也许才是真正的褚黎,时幸的回忆里,除了笑得开朗的褚黎,更多的是阴骘的褚黎,从他这个表情可以看出来,苏青青,不,或者说是杨如归,可能真的死了。
而她,成了褚黎心里被判死刑的那个人。
时运帮时幸倒了杯水,扶着她躺下,眼神恶狠狠盯着褚黎,像极了护崽的大狼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诡异的安静,褚黎没有离开的意思,时幸淡淡开口:“褚黎,你爱我吗?”
褚黎顿了下,盯着时幸的眼睛,笑得诡异,“爱啊,爱到入骨了。”那神情,像是要吃了时幸。
“你也学会说反话了吗?”她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褚黎,“褚总,你听着,那个女人她不是苏青青,你只要细细一查,就能知道真相。那是杨如归。”
“闭嘴,不要找借口,我做事还要你教吗?我早就查清楚了,那就是青青,如果你认为那是杨如归能减轻你的痛苦,你就这么说吧,我无所谓。”
时幸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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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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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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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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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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