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很沉很稳,接近于死气沉沉的那种,让时幸心脏猛地一沉。
女孩穿着一身薄荷绿的裙子,一头秀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很长,目测已经到了腰部。皮肤白皙,笑容灿烂,在这个初秋的季节特别显眼。
难道苏青青回来了,所以苏元辰才会给自己发那条信息?
如果褚黎看到她回来会怎么样?会不会和自己分手,或者说离婚?
她知道褚黎和苏青青的感情,突然没来由地开始害怕。没有苏青青,她或许能够从容应对褚黎,心安理得地和褚黎在一起,可刚刚那一幕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不确定自己在褚黎心里的分量,或者说她不敢承认苏青青还在褚黎心里的这个事实。
一阵阵恐慌冷汗席卷全身,时幸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抓着夏言的手说:“夏言,你看窗外,是不是有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女生?”
时幸晃动夏言的胳膊,让她看窗外。夏言看了一眼,只有被风吹落的树叶,没有人。
转头看到时幸脸色不好,摸了下她的额头,说:“时幸,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啊,你在发抖,还能坚持上课吗?”xǐυmь.℃òm
时幸看了下窗外,确实什么都没有,手上胡乱打开搜索页面,输入苏青青几个字,并没有消息说苏青青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苏元辰的照片给自己留下心理暗示了?
此时一身绿裙的女孩子被苏元辰推上车,苏元辰脸色特别不爽,朝她怒吼道:“你跑去学校干什么?说了听我命令,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再敢私自出现在别人面前,剩下的钱你一分都别想要!”
苏元辰看着车上的女人,心里一阵厌恶,庸脂俗粉竟然还敢擅自行动。
“我这不是好奇你的对手是谁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出来了,确实比你漂亮,你的男神也确实宠她。”
她可没忽略时幸身边的那捧巨大的花束,对苏元辰的行为更加不齿。
“管好你自己!”
苏元辰狠狠瞪了她一眼,车子飞快驶入车流中,形似苏青青的女孩子悠哉悠哉补妆,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却充满不屑。
夏言见时幸脸色不好,怀疑刚刚自己那一撞,把她的手撞疼了。皱眉又抬眉,不安地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趴一会儿就好,中午你不用帮我打饭了。”
“啊,不行,必须吃饭。”
一节课结束,时幸就没有抬起过头。
45分钟的时间,她想了所有所有,将两人所有相处的细节以及褚黎的态度都复盘了一遍。最终下定决心问问褚黎,有关苏青青的事。
“夏言,你有空吗,帮我去一趟大学生活动中心,我肚子疼。”
文艺委员刘佳苦着脸求夏言帮忙,夏言看了下时幸,说:“不行,我要帮时幸打饭,她手不方便,这花也没办法拿。”
“花我帮你拿回去,你交完表以后再给时幸打饭,求你了。”
时幸点了点头,让夏言先去,自己拿着花束打算去图书馆。刘佳神色一变,眼神在花束上瞟着,不断强调,“时幸,花我帮你拿,你不是要去兼职吗?快去吧。”
“你手都受伤了,肯定拿不了这么重的花,放心,我帮你。”
“都是同学,互帮互助。”
别说时幸,夏言这会儿都察觉出不对劲了,这刘佳平时一副自视清高的样子,鼻子都快瞪到天上去了,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看刘佳迫切赶自己的样子,真的奇怪。
“夏言,你快去啊,不能迟到。”
夏言禁不住再三催促,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看着两人,“时幸,你等我啊,我马上回来。”
见夏言跑远,刘佳笑容明媚地看向时幸,“时幸,你也快去吧,我帮你。”
“不用,我可以,你不是肚子疼吗?赶紧去厕所吧,先走了。”
说完抱着那捧巨大的花束和蛋糕往门外走,谁料刘佳突然拉住了时幸,强硬地把花夺了过去。
时幸本能地去抢,却被她藏到了身后。
“时幸,你装什么呢?平时扣扣搜搜一身名牌衣服都不舍得买,这回上哪儿找了个富二代,忽悠人给你买这么贵的花啊?”
“看这花,还是表达爱意的花,手段够高的呀!”
时幸愣了几秒,敛起笑容,沉下脸说:“你想做什么?”
“我嘛,想让你把这学期的奖学金名额让给我。”
时幸直直看着她,眼神冷冷地问:“为什么?”
“哼,为什么?”刘佳笑了,看着时幸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瞬间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高中她们就是一个学校。她是转校来的,入学开始,男生就围着时幸转,时幸成了老师们嘴里的好孩子,而自己努力学习,就因为一件地摊球鞋,被明嘲暗讽说自己东施效颦。
到了大学,两人竟然巧合地分到了一个班,她用实力证明自己不比时幸差,而高中同学却说时幸是被保送的,没法儿比。
什么好的活动老师也都会推荐时幸。她自认为不比时幸差,却总是被碾压风头。
明明她是文艺委员,学校的活动也都是时幸上台发言。凭奖学金的时候她花大价钱收买同学为她投票,班主任却轻飘飘一句“时幸符合要求”否定她。
就连她喜欢的男生也都说喜欢时幸这一款高冷美艳的。她就觉得时幸装,什么高冷,什么纯洁,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明明就是一个水性杨花婊子。
抱了下背后的花,讽刺地想:看,这不就有人上钩了?
“还给我。”时幸心乱如麻,没有心情和她吵。
刘佳不依不饶,转身翻找着什么,手一摊,说:“便签呢,拿出来。”
时幸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拿自己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脸色更加阴沉,沉声道:“还给我。”
“还给你?”刘佳揪了一片花瓣吹到时幸脸上,“可以,要么把名额给我,要么,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呵”时幸气笑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女生,比苏元辰还好笑。
拧着眉说:“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刘佳朝时幸翻了个白眼,把花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我如果说不呢?”
时幸捏紧拳头,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暴戾之色。
刘佳就喜欢她这个表情,顺手也把桌子上的蛋糕打翻在地。
“啪”的一声,蛋糕尸骨无存。
“道歉。”很平静的一声,轻轻刮过,刘佳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刘佳没有动作,甚至继续踩了两脚,时幸低垂眼睛看了下被踩得稀烂的花和蛋糕,巨大的愤怒从身上发散。
刘佳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想说什么,就被时幸扇了一巴掌,没等她抬头,又被踹了一脚。
“你!”
“我怎么了,要不是受伤,我还能打得更用力。给你一次机会,道歉,把花跟蛋糕捡起来。”
“臭婊子!”刘佳捂着脸,一脸怨恨地瞪着时幸。
时幸看了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只见她把受伤的右臂绷带解开,将挂在脖子上的托具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随后拉着人去了卫生间。
刘佳忽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伸手在右臂石膏上打了几下奋力挣扎,嘴上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时幸。
时幸一脸温柔地说:“先别说话,等会儿让你喊个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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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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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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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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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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